不过,那并非是人的尸骨,而是一只硕大的猕猴!
这大猢狲像人一样盘膝在泥胎里,低眉垂目,竟很有两分宝相庄严的意味。
只是周身皮毛斑驳,秃了大半,头顶毛发全都白了。
窦大宝失声道:“这他娘的不是咱过桥的时候,碰上的那老猢狲吗?!”
潘颖并没有见过这老猴,只满眼惊奇的问:“这庙里供的草仙是猴仙……妈呀……”
话说一半,她就像见了鬼一样,急着往后退。
我就站在那打坐的秃毛老猴旁边,一下便看出她吓退的原因——
就在她上前的时候,老猴的一只眼睛里,竟然流下一行殷红的血泪!
我干咽了口唾沫,“别怕,这猴子的眼,是我戳瞎的。”
窦大宝仰面看的清楚,“不对啊,这老猴就是眼睛流血泪,眼珠子还在啊!”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如意扳指,心说:
这扳指虽是贼偷之物,却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打造,盗门之物却是出自匠人之手。时隔多年,辗转到我手里,怕是已经有了些旁的能力了。
林彤自打恢复,脑子似乎更加清醒,当即就把我们过桥的经历说了一遍。
胖子听了,也似恍然大悟:
“这猴子,真可能就是草仙。在这庙里受村民供奉多年,或许早已真正坐化成仙,但还残留了一份灵念,照顾这里的村民。”
他说的好似有道理,我心里却是暗骂他不走脑子。
就这邪庙的建筑结构,顶多也就修造起不超过四五十年,七河口窝棚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举村迁移,又何来香火供奉这猢狲?
虽然觉得荒诞,可这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要知万物皆有灵性,这秃毛老猴未必就是什么草仙,可活到这把年纪,也算‘猴老成精’了。
要在早几年,我未必还笃信一些个存在,但在后街31号,见过白灵儿之后,已然相信,世上既有蛇口生花、有蛇灵,那这老猴虽死,又怎敢断言它没有灵念残留?
潘颖强装大咧的问:“祸祸,你伤过这猴儿……猴爷爷,它不会报复你吧?”
我指指脸上的挠伤,半是对她,半是对那‘坐化’的老猴说:
“‘独木桥’上,性命相搏,我伤了它,它何尝没有伤我?更何况是它几次三番拦我去路。要知道,那时我要不伤它,我和季雅云的命就都没了。既学人样,便要通人情,要是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还来找我报复,别说做草仙了,能不能转世做草虫都难说!”
我不愿再耽搁,既然林彤说‘金童’不容亵`渎,就没再‘劳驾’窦大宝和胖子,让旁人闪开,直接冲最后一个泥胎下了家伙。
泥胎上半截敲碎,竟并未看到想象中用人制作的‘活香’。
窦大宝和潘颖脑回路惊人的相似,同时说:“难道‘金童’比‘玉女’的年龄还小?”
这话是针对残存泥胎而言,以泥胎现存的高度,能够裹藏的,最多也只有周岁小儿了。
“不可能!用作活香炉鼎的,必须得是灵志已经开化的童男女!”
胖子边说边爬上神台,低头一看就愣了,“没有尸身!要是那样,‘香炉’就不算完整,那建这庙宇管什么用?”
“你应该去找那个给你动近视手术的医生,让他再帮你‘开开眼’!”
我揶揄他一句,又将泥胎敲开些,蹲下身,捡出其中的碎片。
胖子本来还想和我斗口,见状陡地变了脸色,“怎么会是死人骨头?!难道是没人打理,活香变成骸骨了?应该不至于啊?”
我没搭腔,捡起一片巴掌大的骨片,凑到鼻端闻了闻,暗皱眉头的同时,将骨片摆到一旁,又再从泥胎中捡出一根胫骨……
见我将骨头一一捡出摆好,林彤忍不住道:“你真不愧是我爸带出来的徒弟,这个时候居然还讲程序‘拼骨’?”
我看了她一眼,手头动作也没停。
用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是将骨骸全部捡出,大致拼得完整。
这时才开口道:“照骨殖特征看来,这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胖子点头:“那就对了,用作‘活香’的,必须得是一男一女,而且,双双都得是阴命。”
跟着却又摇头,“那也不应该啊,‘金童玉女’都被封了灵窍,即便无人点香,尸身也不应该腐烂成骨骸啊?”
我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沉声说:“这具骨骸并不是腐朽成这样的,而是经高温烹煮过的。”
胖子本来还想看那泥胎里还有无旁物,闻言一滞,反应过来猛的一激灵:“这人被煮过?”
我随手拿起一根骨头,冲他面前晃了晃,“这上面还有牙齿刮擦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之前咬过的。”
胖子“哎呀”一声,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我去,你不是想说,这就是村头锅里煮的那人吧?”
我深吸了口气,刚要跳下神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动静,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窦大宝等人脸色都是大变,却只有林彤作声道:
“那些村民来了!”
事实是,所有人都想到,这么一大堆人的脚步声,只能是出自一种情况。
胖子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娘的,让他们来吧!老子也是吃过人肉的主,来!来!来!都来!看看谁吃谁!”
即便我不是学心理学的,也知道他这是恐惧到了极限的反应。
实际上听到脚步声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之前那些村民吃光了锅里的肉,没吃饱,冲我们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见窦大宝掏出杀猪刀,面露狠色,我急着一跃而下,拉住他的同时,急着冲其余人道:
“都藏到神台后边去!”
恐慌下,所有人反应都不慢,唯独史胖子,也不知道是真吓孬了,还是吓疯了,就只杵在神台上,怎么喊都不下来。
脚步声来的紧,我也顾不上他了,就只带其他人躲到了神台后的夹壁墙里。
潘颖从来都是‘外强中干’,这时吓得面无人色,紧闭两眼念叨: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哈利路亚……我是不怕死,可也别让我被人炖熟给吃了。”
她的脑回路真是除了窦大宝,任何人都想不到。慌乱中临时抱佛脚求完她所知道的中西各路‘教派’,突地高举双手,低声喊道:
“旁的神仙谁特么会照顾到我,还是求——祖宗保佑!”
窦大宝急着要捂她的嘴,可手还没伸过去,陡然间,就见一根绿不叽儿的绳子从上方直落在潘颖面前。
潘颖是没睁眼,我和窦大宝却是看得真着。
窦大宝愣然看向我:“难道真是她潘家……不,是狄家保佑咱们?”
我没理他的浑话,见绳头落下,立刻就抬头向上看去,就见夹壁墙上头,有一张赤红色的怪脸,正瞪着一只滴溜圆的独眼俯视着下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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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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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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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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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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