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沈晴背上的,竟然是先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女鬼。
此刻她怨气显露,现出了原形,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都是癞蛤蟆一样的脓包,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作呕。
“你有阳气,你是活人!”女鬼边拖着沈晴边凄厉的咆哮,“我死了,你也不能活,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子,想要拉住沈晴,却终究慢了一步。
沈晴被拖进迷雾,我和她之间的红绳绷的笔直。
眼看红绳就快要扯断,静海突然一声大吼:“着家伙!”甩手间,将一道黑气如利箭般射了过去。
随即回过头大声冲我喊道:“敕鬼令!”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和静海之间似乎有着异于其他人的默契,听到‘敕鬼令’三个字,立刻将左手食中二指在胸前并拢,右手虚握成爪状向前伸去:
“天是天,地是地,阴不入罪,冥海不容。沈晴接令,速来报到!”
念诵法咒的同时,红绳已经崩断。
我心猛一沉,却见被裹挟进迷雾中的沈晴,竟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绷弓子反弹回来一样,凌空朝这边飞了过来。
我抄手将她接住,脚下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仰面向后倒去……
“徐祸!徐祸!”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蓦地睁开眼,就见高战的圆脸近在眼前。
高战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我像是得了感冒一样,不自主的打了两个哆嗦,缓了口气,摇了摇头,“沈晴呢?”
高战朝我身后指了指,我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太平间的角落,身后软绵绵的,像是倚着一个人。
转眼一看,就见沈晴和我背靠着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醒醒,快醒醒!”
沈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天亮了?上班了?”
见她安然无恙,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高战把我俩拉起来,低声说:“赶紧的,先出去再说。”
我点点头,刚一迈步,脚下‘叮’的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枚两寸来长,锈迹斑驳的铜钉。
“那是什么?”高战问。
“没什么。”
我含糊的说了一句,把铜钉捡起来放进兜里,看了一眼左手的佛珠,对高战说:“走吧。”
太平间外头站着好几个医院人员,高战沉着脸冲他们挥了挥手,“快进去看看,有没有尸体被破坏。”
打发完院方人员,高战回过头小声说:“我跟他们说,你和小沈正负责抓捕一个专门破坏死尸的变`态,他们愣是被我给唬住了,没一个敢进去。”
我咧了咧嘴,这事也只有他能干出来,换了郭森,虽然也会为我们打掩护,但绝不会像他这样瞎话随口就来。
“你怎么找到太平间的?”我觉得奇怪,事先我可没跟他说要来太平间。
高战看了沈晴一眼,背过脸冲我比口型。我看出他说的是“赵奇”。
想到之前把我和沈晴锁在太平间里的那个神秘人,我问高战:“赵队人呢?”
“他说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先送回去了。”
我明白他说的‘东西’是指伍卫民的生魂,下意识点了点头。此‘赵奇’果然非彼赵奇,把我和沈晴锁在里头的,十有**是他了。
这时沈晴也反应了过来,挠着头皮小声问:“小五救回来了?”
高战点头,三人又说了几句,高战突然一皱眉,问沈晴:“你怎么了?干嘛老是挠来挠去的?”
我也发现沈晴有点不对劲,这么会儿的工夫,她就一直没停,不住的在脸上身上抓来挠去,看的我都觉得身子发痒。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又痒又麻的。这里头该不会有跳蚤吧?”沈晴苦着脸又挠了挠后脖颈子。
“她这是染了病了。”佛珠内的静海忽然开口道。
“染病?”m.xiumb.com
想起离开阴阳路前的情形,我吓了一大跳。瞧那女鬼的模样,分明是得了‘脏病’死的,她想拉沈晴陪葬,该不会是在那时候,把病传给沈晴了吧?
不对啊,鬼怎么能把病传染给人呢?
“是鬼疥。”静海说道,“鬼不能把病传给人,但被病死鬼附身,是会染疥疮的。这可是你给我那半本医书里说的。让她找点童子尿,一半外敷一半内服就没事了。”
我松了口气,当着高战的面,把这话跟沈晴说了。
见沈晴一脸便秘模样,高战忍不住坏笑:“沈晴同志,你这次就算不是因公受伤,也是为了营救同志光荣染病。如果有需要,组织上一定会竭尽全力……”
“滚蛋!”不等他说完,沈晴就翻着白眼啐了他一口。
回到上头,得知伍卫民已经脱离了危险,而赵奇也已经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我一肚子心思,听说伍卫民还没醒,就又给了高战两道符箓,让他交给伍卫民,并且等伍卫民醒过来再和我联络。
随后我又去看了一趟老独,除了见到陪护的孙屠子,还不出意外的见到了老军。
正好二老都在,我便铁板钉钉的说,今年过年由我来安排,并‘威胁’说,俩人要不同意,我便带着女朋友去林场跟他俩过。
离开医院前,经过门诊大厅,感觉气氛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
但凡碰到医院里三三两两在一起的工作人员,都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像是在谈论着什么。
虽然觉得奇怪,可我也没往心里去。
等上了车,稍微理了理思路,拿过手机,拨通了段佳音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喂,徐祸。”
听段佳音在电话那头语气还算淡定,我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小心的问:“段前辈没事吧?”
之前段佳音打给我的时候,听意思,段乘风似乎在重又开卦后出了状况,像是在医院抢救。
没有听到段四毛在电话里报丧,我以为段乘风总算是抢救回来了,可我绝没想到,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段佳音的声音再次传来,得到的却是噩耗。
“我以后再也不用管爸叫师父了。他,刚刚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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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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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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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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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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