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居然已经来了!
我一咬牙,就要冲出去,可身子刚一动,就见一蓬头发猛然从床边垂了下来。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一张惨白的脸缓缓的从床沿边探了下来!
屋里没开灯,可我和这张脸正面相对,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所以还是看清了这张脸的样子。
这是一张女饶脸,煞白中带着惨绿,就和我见过的那些冷冻过的尸体一样。
最可怖的是她没有眼睛,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就像是两个老鼠洞,不断的有血水流淌出来。
我头皮一阵发炸,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本能的将攥在手里的符箓对着这张脸挥了过去。
可是手臂刚一挥动,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与此同时,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快速的缩了回去。
我又惊又怒,床底下除了我就只有高战,抓着我的只有他。
这个时候他拉着我干什么?
我顾不上多想,急着想要冲出去,可高战却仍是死死的拉着我不放。
他的手劲很大,几乎都快要把我手腕的皮给搓烂了。
“你干什么?!”我急着问道。
一扭脸,看清身后的情形,我就像触电般的浑身猛一哆嗦。
拉住我的的确是高战,他一边紧抓着我的手腕,一边咧嘴冲我笑。
他像是笑得很开心,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连同牙龈全都『露』了出来。
比牙齿更白的,是他的眼睛。
他仍然瞪着眼睛,但眼睛里居然没有眼仁,眼珠上像是被封了一层白『色』的蜡,就像两颗卫生球,可他还是瞪着眼睛看着我,呲着牙冲我笑……
“嘿嘿嘿嘿嘿……”
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到头发丝,“啊”的一声大叫,本能的抬起膝盖顶住他的胸口,想要把他顶开。
可他的手劲出奇的大,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他的掌握。
“嘿嘿,我要你的眼睛,把眼睛还给我……嘿嘿嘿……”
高战又是一阵怪笑,猛然间将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竹刀朝着我的眼睛狠狠刺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蹬住他的肚子,同时挥起拳头砸在他脸上。
我用的力气很大,似乎听他痛叫了一声,抓着我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些。
我赶忙趁机甩脱他,一个翻身从床底下滚了出去,跳起来按下疗的开关。
“吧嗒!”
灯亮了。
没等我转身,就听床上传来一阵呻`『吟』,“疼……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
转眼一看,我魂儿差点没吓出来。
黄海林仰躺在床上,身子正不住的抽搐,两眼紧闭,两只手的手指却是搭在眼皮上。
他的手弯曲的像鸡爪一样,手背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他居然在挖自己的眼睛!
我刚要上前阻止他,蓦地,床底下突然滚出一个身影。
我本能的退后,却见高战利落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脸惊怒的瞪着我:
“你刚才干什么?”
见他的眼睛不再是‘卫生球’,而是恢复了先前的清亮,我也顾不上多,一指黄海林,“快阻止他!”
高战将信将疑的慢慢转过头,眼睛却警惕的斜向我,就像是怕我会随时偷袭他一样。
当他看清黄海林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掰黄海林的手。
我也赶忙上前,一边掰黄海林的手,一边把符箓贴在他的前额。
可符箓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黄海林的力气却是大的惊人,我和高战用尽全力,才勉强将他的手从脸上掰开。
再看他的眼睛,眼窝眼角已经被按出了紫红『色』的瘀痕。
高战掏出手铐,将他两只手铐在床头。
“怎么会这样?”高战回过头惊疑不定的问我。
我看了看他肿起的半边脸,沉声问:“刚才你有什么感觉没?”
高战同样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Χiυmъ.cοΜ
“我刚才一直盯着门口,都快睡着了,听见门响就赶紧往外看。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我以为你也看见了,正想问你该怎么办,你忽然冲我笑,还要挖我的眼睛!你刚才的样子……比鬼还吓人!”
“门开了?”
高战点零头,表情却变得有些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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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咣当……”
黄海林还在不住的用力挣扎,好在他的床是铁架子焊接的,要是普通的木头床,多半都要被他折腾散架了。
“他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高战边边过去拍打他的脸。
黄海林两眼紧闭,表情显得既惊恐又痛苦,身体不住的抽动,双臂不停的挣扎,看上去像是正沉浸在可怕的梦境中一样。
可无论高战怎么拍打都叫不醒他。
看着他的样子,想到刚才的情形,我心里猛一激灵,“不是做梦,是魇婆!他是被魇婆子给缠上了!”
“魇婆子是什么?”高战问。
“没时间解释了,如果不把他弄醒,他和吴浩、戴菲一样,熬不过亮!”
我皱着眉头急促的道,我终于知道戴菲和吴浩是怎么死的了,可一时间却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我怎么都没想到,缠上四个非主流的会是魇婆这种难缠的家伙。
事实再次印证了我的推断,鬼楼里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见黄海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不断将铁架子床震得‘咣当’响,高战急着:
“再这么下去,我怕他撑不到亮了!要不我打晕他吧?”
“别!你本来就在做梦,你现在打晕他,他灵识丧尽,就死定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抬眼看了黄海林一眼,一咬牙:“现在想救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靠他?”
“办法只有一个,不过风险很大。”
“风险大也要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
孩子能干出那样的荒诞事来?
还特么是在鬼楼里……
我没再犹豫,一边从包里往外拿东西,一边对高战:
“魇婆是一种很特殊的鬼,它想要这子的命,但它本身不在这里。只能是找到它的本体,才能把这子弄醒。我不知道魇婆在哪儿,只能是把他的生魂拘出来,让生魂带我去找魇婆。”
“拘魂?”高战瞪圆了眼睛。
我点点头,“我没试过拘魂,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能是按你的,怎么都要试试。不过……如果亮前不能带他的生魂回来,那他同样会死。”
“魂魄回不来会死?那……那赵奇怎么会……”
“不一样,回头再解释吧。”
我想了想,开始脱衣服。
见我从包里拿出长袍换上,高战嘴皮子动了动,强忍着没有再多问。
换上月白长衫,卷起袖子,拿过朱砂笔走上前,卡住黄海林的下颚,快速的在他前额画了一道符箓。
然后又取过一卷红绳展开,咬破指尖在红绳上沾染了我自身的血。
我拿着红绳重又走到床前,斜睨着高战含糊的:
“我不是一定有把握带他回来,如果出了岔子,黑锅你来背。”
高战皱眉:“废话,我不会让你出了力还寒了心的。尽管去吧!”
我撇撇嘴,没再什么,将红绳在黄海林脖子里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开始念诵法诀……
“拘魂!”
我猛然大喝一声,迅速的倒退两步,将红绳抖得笔直。
下一秒钟,就见一道虚影从黄海林身上坐了起来,茫然的左右看了看,缓缓的下了床,低着头一脸麻木的站在床边微微晃悠着身子。
与此同时,先前不住挣扎的黄海林却变得一动不动。
高战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回过头惊恐道:“他死了?”
我摇摇头,默然的拿起一根线香,将红绳的另一头拴在香尾,点燃了香头。
那香『插』好,这才回过头对高战:“如果香烧完他还这样,或者中途香断了,他就真的死了。”
完,我走到黄海林的生魂面前,掐了个法印,二指并拢在他前额画符的位置点了一下。
“救命!不要挖我的眼睛!”
黄海林的身形骤然清晰,跟着就扯着嗓子尖嚎了起来。
“别鬼叫了,跟我走!”我冷声道。
黄海林身子一震,定下神来看着我发了会儿呆,竟然嘴一撇,哭着就向我扑了过来。
“滚蛋!”我一把推开他,“大男人你还求抱抱啊?别耽误时间,快跟我走。”
“去哪儿?”黄海林问。
“你刚才去了哪儿?”我问。
“鬼……鬼楼。”黄海林骤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刚才又去了鬼楼?”
“那现在再去一趟!”
我边边推着他往外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被我料中了,还是要去鬼楼走一遭。
“去鬼楼?我和你一起去!”高战追上来。
“不用。”我回过头正『色』道:“记住我的话,永远别再掺和鬼楼的事。”
黄海林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被我连推带踹的带出村子,一脚蹬进了车里。
“徐警官,我不想去,那里太可怕了……有人要挖我的眼睛……”
“两件事:一,不去你会死,去了你还有活着的可能;二,别再叫我警官,叫我……老板。”
车停在屠宰场附近,见黄海林不肯下车,我冷冷的:
“自己的事只能靠自己解决,话我已经的很清楚了,你想死,就不要跟来。”
完,我掠起长袍,迈步朝着鬼楼的方向走去。
来到巷子口,黄海林终于还是跟了上来,刚要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巷子深处的情形,不由得惊呼起来: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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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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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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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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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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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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