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走到我面前,竟然朝我鞠了一躬,直起腰:
“如果可以,请你一定帮帮朱安斌。”
我直视她的眼睛,感觉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
朱安斌的那段录音是在喝醉酒的状况下录制的,虽然充满绝望的出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丑事,但言语间也还透『露』着极度的贪婪自私和下流。
对于林彤这个后妈,更是一嘴一句‘『骚』`货’、“『骚』`娘们儿”,甚至还什么要搞她之类的。
对这样一个下作的男人,但凡有点修养的人都会把他当成狗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林彤居然还帮他求情?
这个女冉底是心机深,还是真的爱上了和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朱飞鹏?
林彤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沉声:
“相信我,我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他朱安斌的死活我真懒得管。可还是那句话,飞鹏是我男人,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嗡……”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段乘风发的短信。
内容只有四个字:命不该绝。
看到这四个字,我心里怦然一动。
上次他就萧静命不该绝,这次的四个字,是指朱安斌,还是……
我想了想,给段乘风回了条信息:我尽力。
我叫过窦大宝,拉他一起走进书房。
“真要帮那个混蛋?祸祸,我觉得他老朱家给再多钱咱都不该管这事。”窦大宝拧着眉头。
我避开他的目光,指了指书柜,“你你看见里面有人?”
窦大宝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能看见,准确的,是一种感觉。我能感觉出,那里边有人,好像还不只一个。”
“感觉……还不只一个……”
我苦笑,怎么总是碰上这种狗皮倒灶的事。
瞎子一直忍着好奇,这会儿才走过来问:
“祸祸,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知道那里有个保险柜,还连密码都知道?”
“记不记得我跟你们过关于灵觉的事?”
瞎子和窦大宝对望一眼,一起点零头。
“你的意思是,那些都是你通过灵觉看到的?”瞎子问。
我挠了挠眉心,:
“从牛眼沟回来后,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看来,我的灵觉可能是加强了。瞎子,你这会不会和鬼灵芝有关?”
瞎子一贯谨慎的:“鬼灵芝是阴物,你吃了那么多,不好就和那有关系。不过你到底是大活人,以后再有那种事,别那么冒失了。对了,你通过灵觉还看到了什么?”
我想了想,干脆把初一晚上朱安斌去铺子的事,和刚才看到的情形了一遍。
瞎子听完,眉『毛』一挑,转向窦大宝,“你是,你感觉柜子里有人,还不止一个?”
“我也不准,可我感觉就是这样。”
“也就是,朱安斌没准儿可能还有救。”瞎子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
“怎么救?”窦大宝问。
瞎子耸耸肩,“我又不是阴倌。”
“靠。”
“几位先生。”朱飞鹏在林彤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双手抱拳,朝我们仨各自拱了拱手,“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教好犬子,他才会害人害己。可事到如今,我还是要求三位先生,救救我的孩子。就算不能保全他『性』命,也恳请三位……帮他有个轮回做饶机会。”
我犹疑了一下,抬眼看着他:“我只能尽力而为。”
“不行就别逞强,你看到的死人脸可是荫木傀,惹不起的。”瞎子咬着牙在我耳边。
“试一试吧。”
如果换做以前,就算破大我也不会帮助朱安斌这种垃圾,可这一次,为了某个目的,我不得不把这窝心的买卖做到底。
我从包里拿出朱砂黄纸等一应物品,想了想,把两块桃符也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瞎子也没闲着,见我摊开黄纸画符,也拿出寻龙尺,沿着墙根用脚步配合寻龙尺测量起来。
窦大宝则是围着书柜转来转去,时不时把耳朵贴在上面聆听动静。
我刚把朱砂笔放下,瞎子忽然快步走了进来,稍显兴奋的:
“我仔细看过了,这里是阴宅之势没错,但是坎位未沉,也就,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里面的确有两个人!”窦大宝回过头。
“你确定?”我问。
“确定!”
我点点头,“那就对了。如果荫尸木内只有一个饶魂魄,那要么是原来的宿主荫木傀在里面,要么就是朱安斌的三魂七魄在里面。现在里面有两个人,也就是荫木傀很有可能还没有彻底夺舍成功。里面有可能包藏着他和荫木傀的魂魄。”
换做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道道。
可这些为了不胡思『乱』想,我几乎把整卷百鬼谱都背熟了,初一朱安斌去铺子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些端倪,现在虽然还不完全清楚状况,却也理出了大致发生的状况。
看着桌上摆的我那些破烂似的家什,再看看屋里无不豪华奢侈的陈设,我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如果当初在狄家老宅,我要的不是百鬼谱,而是狄家的勾魂驭尸术,遇到眼下这种情形,不手到擒来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抓瞎。
现在看来,就谋取利益而言,能勾魂驭尸的确比了解鬼要实惠的多。
做好所有准备,我走到朱飞鹏面前沉声:
“我能耐有限,现在能做的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趁现在还没有开始,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还可以去找其他人。”
朱飞鹏摇了摇头,“我不是没接触过所谓高人,相比他们,我还是更信任你们。换做其他人,刚才听完那段录音,不光不会走,怕是还会抬高价钱……我只顾赚钱,没有教好儿子,可我不糊涂,我知道有底线的人,比空有本事的人更值得信赖。”
我没再多,看了看外面的『色』,拉起窗帘,在桌上点起了一排蜡烛。
和瞎子、窦大宝一起把书柜搬到了屋子的中`央。
我拿过准备好的红绳,穿过一枚铜钱后将红绳的一端绑在一把竹刀上。
一连绑了七把铜钱竹刀,我才停下来长吁了口气。
窦大宝墨迹到我身边瓮声瓮气的:
“我师父,拘魂夺魄是很耗费元气的,那是技术活。你行不行啊?”琇書蛧
瞎子也声:“你有没有把握?貌似你以前都没干过这些,能不能撑得住场面啊?”
我呵呵一笑,“如果换了以前,我连半分把握都没樱”
“现在呢?”窦大宝问。
“怎么都有两分把握吧。”
“靠!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瞎子横了我一眼,转身走到一边去了。
“唉,还不是有求于人,为了包租婆呗。”窦大宝嘀咕了一句,也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摒了摒气,拈起一道符箓就着烛火点燃,两眼紧盯着书柜大声念诵法诀:
“圆地方,律令九章,驺激戾,万鬼伏藏;日落沙明,阴阳交泰,四方鬼王,奉我敕令;所拘魂魄,即刻放行!所传魂魄,速来报到!敕令!”
随着最后一声大喝,我甩手将一把绑着红绳的竹刀朝着书柜甩了过去。
“噗!”
荫尸木所做的书柜本来木料坚实,没想到施加了符咒的竹刀竟一下钉进去一寸有余。
铜钱撞击竹刀手柄,发出‘叮’一声脆响,居然经久不绝。
我赶忙把红绳的另一端绑在手腕上,同时继续念诵着法诀符咒。
猛然间,手腕传来一阵寒意,紧跟着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想要把我身体里的某样东西从身子里拽出去似的。
我只觉的大脑一阵恍惚,连忙临时改口,念诵起破书上的清心定神法诀。
对我而言,破书上记载的法诀符箓就是我压箱底的本事,以前虽然不能算无往不利,但每次施展总还能全身而退。
可是这一次,我接连大声念着法诀,却仍然感觉大脑一阵阵晕眩。
那股强悍的吸引力似乎想要通过红绳,将我从身体里剥离出去,吸入书柜似的。以至于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被拉扯的朝着书柜迈了一步。
“幽冥玄宗,万气本根……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我双眼紧闭,抱元守一,继续念诵法诀。十根脚趾弯曲,紧抠着地面,和这股无形的阴寒吸力对抗,汗水竟像是瀑布般顺着脸颊脖颈涔涔而下。
“祸祸,不行就算了,别硬撑!”瞎子急道。
窦大宝也急道:“为了救那混蛋不划算,收工吧,咱不干了!”
见我没反应,窦大宝大声道:“我来帮你!”
“别过来!”我猛然睁开眼。
“别过去!”瞎子一把拽住窦大宝,“现在过去,你想害死他?!”
“他他妈鼻血都下来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根本斗不过那块烂木头!”窦大宝急得跳脚。
“兄弟,斗不过也要斗啊,底下没有人平白无故帮饶,我不帮朱安斌,以后怎么求段乘风帮忙……”
我在心里默默的了一句,正准备再度念诀和荫尸木传导的吸力对抗。
突然,就在窦大宝再次急得一蹦三尺高的时候,我透过他跳起的脚下,看到了门外的一样东西。
我紧了紧牙关,奋尽全力大声喊:“大宝,把伞给我!伞……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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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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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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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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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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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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