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以后的生意还请多照顾。”
“陈总,我再敬您一杯,您随意,我干了。”
“陈总,祝您以后财源广进,蒸蒸日上。”
······
酒桌上的主角叫陈汉升,基本上敬酒或者奉承总和他有关系。
“也不知道哪个女人那么好运,能够嫁给陈总这样的男人。”
一个脸色酡红的女人端起酒杯,娇滴滴的说道。
三十五岁的陈汉升,正是男人精力、阅历、能力处于巅峰的时候,社会地位给予他收放自如的心态,再加上不俗的谈吐,吸引女性目光是常有的事。
“张小姐还不知道吧,陈总到现在还没结婚,他可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马上就有人唱和起来。
“那一定是陈总眼光太高,看不上我们这些胭脂俗粉。”
女人笑吟吟回道,然后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目光流转之间要滴出水来,柔媚的说道:“陈总生意做得很大,但是也要在家庭和事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啊。”
陈汉升礼貌的接过名片,不过两人触碰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手心一痒,原来这位张小姐伸出食指在自己手掌心轻轻滑动,然后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
陈汉升洒然一笑,不动声色的坐下。
应酬结束后,酒桌上大部分人都有了醉意,姓张的漂亮女人离开时,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陈汉升。
陈汉升会意,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她这才展颜欢笑。
下属走过来说道:“陈总,我送您回去。”
“不用。”
陈汉升摆摆手:“我在对面小区新买了一套房子,自己开回去就行,也就不到100米。”
下属离开后,陈汉升才慢慢走回路虎车,仰头靠在真皮座椅上,脸上露出深深的疲倦。
每次应酬后除了胃里满满的酒水,心情总是莫名的压抑,甚至还有一种不知所措的空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呼。”
陈汉升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如果庸俗的用金钱来评价幸福,其实自己已经比大部分人幸福了,实在不应该多抱怨。
打开车载音响,系上安全带准备发动的时候,陈汉升突然摸到口袋里一个硬物,原来是应酬时那个漂亮张小姐的名片。
“张明蓉,名字还不错。”
陈汉升笑了笑,然后轻轻一弹,精致的名片在夜色中滑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接着路虎轮胎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
成人的名利场总是少不了逢场作戏,谁当真谁就是傻瓜。
路虎车里,《离家五百里》的旋律来回飘荡。
IfyoumissthetrainI'mon
若你与我的列车交错
YouwillknowthatIamgone
你会知晓我已远走他乡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
你能听到它气鸣嘶吼
Ahundredmiles
离开一百里
······
这首歌的歌词内容与陈汉升现在的生活相去甚远,但是意境却深深地感染了他,频繁使用数词和重复手段,表达了人生路途之艰辛。
古今中外,背井离乡讨生活的人们,有的富足,也有的穷困,但无论是富足还是穷苦,心中的离愁却是永远难以磨灭的。
“好久没去见老爹老娘了,不如连夜去看看他们吧。”
这样一想,在洋酒后劲的作用下,陈汉升居然下意识的转动方向盘。
突然,从侧面照射进一阵耀眼的白光,“轰隆”一声重响,陈汉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小陈,快醒醒,公交要到站了。”
迷迷糊糊之间,陈汉升被一个声音吵醒,睁眼是耀目的阳光,脑袋是酒后的刺痛。
“妈的,下次坚决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陈汉升皱着眉头骂道。
“昨天是高中最后一场班级聚会,大家都喝了不少,再说你情场失意喝醉也没关系的。”
说话的是一个17、18岁左右的少年,身材微胖,肤色黝黑,他又是咧嘴一笑:“我早就劝你别和萧容鱼表白,你非要趁着高考结束尝试一把,结果怎么样?”
“喜欢她的那么多,你也就是一个枉死鬼。”
黑胖子幸灾乐祸的说完,看到陈汉升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他还有些不高兴:“说两句萧容鱼的坏话,你就生气了?”
“咱可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你和她也就做了三年高中同学,我建议把昨晚的事情当成一场回忆,让它随风飘去。”
看着他要一直唠唠叨叨下去,陈汉升忍不住打断:“你是谁?”
“我!?”
这个少年脸色先是惊讶,然后变成了愤怒,车辆到站后,他一把拉起脚步虚浮的陈汉升下了车,大声说道:“失恋又不是失忆,我是你好兄弟王梓博,你会不会忘记自己叫陈汉升了!”
“王梓博?”
陈汉升的确有个好朋友叫王梓博,可是他目前不在国内。
“王梓博不是在伊拉克吗?”
“狗日的陈汉升,你是不是咒我早点死?”wWW.ΧìǔΜЬ.CǒΜ
这次陈汉升不说话了,因为他正盯着公交车站台上的反光玻璃怔怔发呆,上面倒影的也是一个青少年,熟悉却又陌生,嘴上还有一点毛茸茸的胡须。
天空湛蓝无云,马路还是泥土的,扬起的飞尘在阳光下一粒粒看的很清楚,路边的理发店喇叭放肆的播放着高音喇叭。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结合眼前的场景,再加上大街小巷播放的歌曲,陈汉升脑袋突然有点晕,这俗套的桥段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陈汉升忍不住走到路边吐了起来。
王梓博也不嫌弃,走过来拍打后背安慰道:“吐完就好了。”
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后,陈汉升神志也逐渐清醒,王梓博现在的形象终于和记忆终于逐渐重叠。
“我们现在去哪里?”陈汉升艰难的抬起头。
“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啊。”
现在王梓博已经不奇怪了,他就当好友的异样来自于昨晚那场有始无终的表白。
这样一说,陈汉升还真想起来当初自己是和王梓博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自己是普通二本,王梓博则是一本。
今年也不是2019,它是2002。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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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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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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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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