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是不是大皇子所谓,其实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事儿了,反正皇帝愿意留他在京城,这就是最重要的事儿了。
皇帝只是说,叫他留在自己的府上不要乱走了,既然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就应该知道自己以后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了。
大皇子心下清楚,难免也是会对皇帝心生抱怨,如果不是一开始皇帝误会他,直接把他下到宗人府的话,这事儿也未必是这样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是这样说,但是大皇子在皇帝面前还是表现了一百二十万分的感激,叫皇帝可以容忍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叹了口气说,“你去看看你妹妹吧。”
原本大皇子还在担心说,自己要怎么才能去见迟迟,想不到皇帝竟然这样开口了,他倒是不用再自己想些别的什么了。
总算是放心可以自己去了。
皇帝说,“这次,你可真的是要多谢你妹妹了。”
大皇子低着头,“是,儿臣清楚。”
自然是要多谢迟迟,说起来,他可以留在京城中,皇帝又是占了多大的成分呢,还不就是迟迟求的情。
若是没有迟迟,只怕他现在是已经远在封地也未可知了。
他急急的朝着锦阳宫去了。
那几个宫女看起来也是知道他今天要来的样子,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恭恭敬敬,但是表情总能看出一点抱怨。
这也是大皇子料想得到的,自己的主子为了他受了这么大罪,如果真的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未免也是太不忠了一点。
那伺候在迟迟身边的小丫鬟也没什么好脸色,便说,“殿下如今身子还是不太好,还下不得床,只怕是不能出来见大皇子了,若是大皇子不嫌弃的话,就进到内室去吧。”
她顿了下又说,“殿下已经是吩咐了准备了屏风,只怕只能是隔着屏风说话了。”
虽然是兄妹两个,到底也是男女有别,原本是进入寝殿就已经是十分过分了,所以肯定是需要支一个屏风,不然叫哥哥看着妹妹躺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
大皇子自然也是不会说什么不好的,全盘都应了。
然后进去之后,果然是隔着一扇大大的屏风,即便是大皇子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如今是看见这屏风,也是惊叹迟迟果然是受宠,这一扇屏风只怕也是价值千金,在皇后娘娘那边看见自然也是没什么意外的,但是在迟迟这边看见了,那难免就是容易叫人觉得惊讶。
毕竟,去年的这个时候,迟迟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可怜公主呢。
大皇子收起这些念头,坐了下来,语气关切,“皇妹可还好?”
迟迟咳了两声,语气虚弱,“谢皇兄关心,一切都还好。”
大皇子叹了口气,迟迟便说,“是妹妹去的晚了,倒是叫皇兄在宗人府多留了些时候,皇兄可是受苦了?”
大皇子连忙就说,“妹妹这是哪里话,即便是在宗人府里头,他们看我是皇子,也是不敢对我做什么,从来也就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如何还能对我如何。”
迟迟便有点歉疚一般,“但到底是被困囹圄之中,大皇兄受苦了。”迟迟又是叹气,“原本若是早一点知道的话,即便是拖着我那不能下床的身子,我也是第一时间就是要去父皇面前求情的,但是,我这些奴才们,一个个都是没眼色的东西,虽然是收到了大皇兄府里头人递来的话,但是却顾念我身子不好,竟是敢私下瞒下了,皇兄放心,我已经是好好的整治和教训了她们一通了。”
大皇子说呢,如果真的是如自己的谋士说的那样,一早就传话给迟迟了,怎么会到了事情最紧急的时候她才出现,原来是之前压根就是没听到这所有。
他便说,“皇妹倒是也不必怪罪她们,她们也不过就是担心和顾忌妹妹你的身子罢了,那都是下床都艰难的,若是和现在这样跪在父皇跟前一个时辰,只怕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他说着就站起来,给迟迟作揖,九十度,那是恭恭敬敬的,“这次的事儿,不管如何,是要多谢妹妹救我,若是没有皇妹,只怕……我便是再也没有了任何机会了。”
迟迟咳了两声,立刻便说,“皇兄快快不必如此,且不说我和皇兄原本就有合作关系,但即便是没有,我也不会叫大皇兄就这样离开的。我相信大皇兄的为人,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的。但是我之所以在父皇面前认下,还请大皇兄海涵,的确是已经没有了别的法子,若是我喊冤,只怕是未必可以留下大皇兄。”
大皇子点头,“我知道的,这种时候,当然是什么有效怎么说了。”
迟迟便是点头,“大皇兄,如今,可不是我们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了。”
大皇子其实有点蔫蔫的,过了这件事儿之后,他其实有点萌生退意,毕竟,比起在封地当一个土地主,还不如是在京城做一个闲散王爷来的自由自在。
况且出了这件事儿之后,他更是有许许多多的无力感。
他能够依仗的实在是太少了,没有皇后那样的母后,更是没有国舅那样的舅家。
甚至说东厂的人,只怕也已经暗自倒向了皇后那边了。
他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唯一有的,就是迟迟这个宫里头的助力。
但是她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公主罢了,能做的事儿真的是有限。
他其实看不到自己的前路,只觉得无比的渺茫。
迟迟看他沉默,其实就已经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大皇兄,是想放弃了?”
大皇子摇头,“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我还能如何了。”
曾经以为是无数次很好的机会,可是却偏偏一个都没有抓住,反而是给人家留下了这么一个把柄。
“我知道皇兄在想什么,如今皇兄出错,且不说是不是皇兄,总归是大家都默认了这事儿就是皇兄所为了,这是皇后娘娘的依仗,只怕是未有几日,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就是会陈情希望父皇立储,而这储君的不二人选,肯定就是二皇兄。大皇兄至少是在这一次,是没有了任何机会的,你说是吗?”
大皇子点头,“是,的确如此,我就是清楚,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也不管我的人说什么,只怕都是回天乏术,这立储之事,只怕是势在必行了。”
他失笑,“可惜这要立储的人,却不是我罢了。”
迟迟便说,“其实立储,也不过就是第一步而已,古往今来,多少储君一辈子都没能成为皇帝,又或者说,被废的太子是有多少之多,也是不需要我来给皇兄解释了。”
大皇子皱眉,“他是皇后嫡子,皇后在侧,自然是不会轻易的让这件事发生的。”
迟迟笑了笑,“皇兄,有的时候成为储君,其实不一定是想要成为皇帝。”她语气沉下来,“更多的时候,是为了保全自己。皇兄宽容,若是成为了储君,自然是不会对二皇兄或者是皇后娘娘做什么。但是他们也是这样吗?若是二皇兄成了储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百年之后二皇兄登基了,到了那个时候,皇后娘娘是会放过你吗?又会放过这个曾经为了大皇兄,而和她屡屡做对的我吗?”
大皇子沉默了,他知道,这在立储之争中,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的。Χiυmъ.cοΜ
他现在可以忍辱负重,但是只怕是未来的一辈子都得要这样忍辱了。
甚至大皇子现在还是产生了那种对迟迟的愧疚之情。
原本他自己一个人牺牲也就没了,如今只怕还是要连累迟迟了。
他皱眉,“那妹妹觉得,我还要去争?”
“这一次,肯定是争不过了。”迟迟便说,“大皇兄也知道,这一次不管是大皇兄的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但如果是大皇兄真的肯放下这一切的话,或许不要争对大皇兄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是,我就只是害怕……大皇兄不争,自然是会有人一样不放过大皇兄的。”
大皇子清楚,皇后是怎样睚眦必报的人,这一次他认定了是他害她的儿子,只要她有机会,就一定是会报复回来。
如果缴械投降,就等于是让自己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皇子既然已经是斗了这么多年了,这一次,也不应该是他放弃的理由。
但是,大皇子现在唯一的困扰就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迟迟便说,“大皇兄手上不是还有锦衣卫吗?”
大皇子皱眉,这自从是上次被皇帝训斥了过后,锦衣卫他就已经是很少再去接触了。
迟迟笑了笑,“大皇兄不应该放下,因为锦衣卫里头的人,有些或许很中用。在京城之中,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是你手握了一定的兵权,你就是会有说话的权利的。”
大皇子背后寒毛立了起来,“妹妹你是说……”
“当然了,这个不到最要命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想。”
但就看,这个要命的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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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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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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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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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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