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检查,司机熄火下车!”
卡车停在检查站门口,五六名当兵的就围了上来。
这些人真是部队的,人手一杆八一杠,上面还带着刺刀,可不存在所谓的假弹。
“何队长没在吗?”
麦诚赶忙从车上下来,拉着士兵问道。
士兵回答道:“何队长晚上有事,提前接班给白队长了,人应该走了吧。”
“走了?”
麦诚心中咯噔一下,何队长是他们的自己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白队长他们没上供过,谁知道会不会买账。
“上面装的什么?”
“蔬菜跟水果,没有违禁品的。”
麦诚一边回答,一边探头探脑的往检查站里看。
入眼,一个拿着公文包的胖子,正推门从里面出来,不是何队长是谁。
“何队长,何队长!”
看到何队长,麦诚松了口气,赶紧小跑着迎了上去。
“是你小子呀,又是送蔬菜去港岛啊?”
何队长停下脚步,扫了眼麦诚开来的卡车。
麦诚连连点头,开口道:“是啊,都是些蔬菜跟水果,大家都是自己人,别查了呗!”
何队长脸上露出难色,开口道:“你今天来的不巧,我妈过生日,我得早点回去,已经交班给白队长了,他们都是白队长的人,不听我的命令啊!”
“啊?”
麦诚楞了一下,车上可有十几名偷渡客,怎么禁得住查。
一时间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哀求道:“何队长,您多帮帮忙,我车上给您带了两条好烟。”
麦诚小跑着来到驾驶室,从座位底下拿出了两条万宝路,不由分说的放在了何队长手里:“您帮帮忙啊,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白做的。”
“怎么帮啊?”
何队长拿着烟,一脸为难的说道:“总不能把钱交给下一班吧?”
麦诚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何队长有所耳闻。
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易,每次交过路费就行了,一次三万港币。
可他已经交班了,现在做主的是白队长。
那家伙没他这么好说话,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落人情下去。
“何队长,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麦诚解下手上的手表,连着三万块港币的红包一起塞给何队长,小声道:“帮帮忙,把钱交给下一班呗。”
“你呀,真是让我难做,我老妈过生日,你就拿这块破表打发我?”
何队长将表戴在手上,钱塞进口袋,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麦诚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嫌少啊。
一咬牙,又脱下了手上的金戒指,戴在了何队长的手上:“麻烦您了,您不会想看着我死吧?”
何队长冷哼一声,擦了擦金戒指,转身进了检查站。
麦诚回头看去,货箱已经被打开了,大兵哥正往下搬运着盛放蔬菜的纸箱。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分钟,外面的纸箱搬完,藏在里面的偷渡客就得暴露出来。
“几位大哥抽烟,何队长已经去找白队长了,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你们也省点力气啊。”
麦诚赶紧上去散烟,希望这些人动作慢点。
众人一听这话,看了看检查站,手上的动作放慢了几分。
僵持了几分钟,何队长带着白队长出来了。
看上去,白队长还比较满意,一出来便打着官腔说道:“行了,让他们过去吧,不用查了!”
“谢谢白队长,谢谢何队长。”
麦诚双手作揖,赶紧将抬下来的蔬菜箱抱回车上。
忙乎了一阵子,卡车重新出发,通过了用一条栏杆,隔绝着两地的检查站。
呼!!
检查站一过,麦诚就松了口气。
回头敲了敲身后的车窗,开口道:“刚才真够险的,差一点你们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堵在窗口的纸箱被挪开,林耀推开车厢通往驾驶室的窗户,问道:“怎么回事?”
“别提了,肥猪何居然提前交班了,为了让他通融一下,我搭上了新买的手表跟金戒指,这群人真他娘的贪!”
平日里,每次偷渡的票费,有将近一半要上交给何队长。
出了问题,这老小子还要一推四五六,吃拿卡要,真不是东西。
麦诚有时候也在想,什么时候不干这一行了,将这几个队长全给举报了。
当然,也就是想想。
吃这碗饭的不是他们一家,谁要是敢断财路,保准有人会要你的命。
他们只是小打小闹。
据说有些大人物,能用白条当做通行证,一次走私上万台电视,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大佬。
夜晚,卡车开到了元朗的一家废弃工厂内。
林耀一行人在这下车,在这里他看到了麦诚口中的广哥,一个三十多岁,又黑又胖的中年人。
“广哥!”
麦诚点头打着招呼,上去给老大敬烟。
广哥摆了摆手,询问道:“还顺利吧?”
“出了点小状况。”
麦诚将经过说了一边,说到何队长的时候,看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晚上去砸他家的玻璃。
广哥也很生气,只是他知道惹不起何队长,恹恹的回答道:“你的损失记在公司的账上,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和这头肥猪算账。”
“谢谢广哥。”
麦诚眉开眼笑,随后招呼着林耀这些人:“都下车,晚上在这住一夜,明天早上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对了,李长江呢,你小子可是先上车后买票的,现在已经到港岛了,你马上给你叔叔打电话,让他拿钱来接你!”wWW.ΧìǔΜЬ.CǒΜ
与其他人不同,李长江并没有买票。
他跟卖票的人说好了,到了港岛才能拿钱出来,为此他愿意出八千块,而不是正常票价的五千块。
“我不会赖账的,我叔叔很有钱,是个大老板,几千块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李长江接过广哥的大哥大,在别人的指导下拨出号码。
嘟嘟嘟...
没人接听!!
再打过去,还是嘟嘟声,迟迟没人接电话。
“我叔叔睡的比较早,可能已经睡下了,”李长江放下电话,不好意思的跟其他人说道。
广哥一听这话,夺过自己的大哥大,指着李长江的鼻子说道:“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卖你去鸭馆接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帅哥,到了里面一定会很抢手的!”
李长江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拳头。
林耀将一切看在眼中,赶紧过来拉开他,开口道:“广哥看到你就生气,还不躲远点,惹火了广哥,你真想去鸭馆接客啊!”
“广哥,这是我认识的新朋友,在老家失手杀了人,刚跑到港岛这边的。”
麦诚介绍了一下林耀,这么说的目的,也是告诉广哥这是自己人。
广哥点点头,麦诚是他的亲信,林耀又是麦诚的朋友,多少在他这也有几分颜面,于是开口道:“我们这些人,往前推一二十年谁不是老家来的,你既然是阿诚的朋友,就是我们的自己人,晚上一起吃火锅,算是给你接风了。”
1983年的港岛,还不像后世那样只讲利益,不将义气,兄弟情义就是个屁。
真正的情义比纸薄,出来混就是为了钱,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是九十年代之后的风格。
现在,大家还保留着老一辈人的传统,甘心为社团抗雷,一心为老大赴死的人大有人在,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所以有人说,八十年代,是最后的江湖年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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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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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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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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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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