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人,通过他的眼神,就能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譬如此刻。
他笑嘻嘻地看着严禄,一句话没说,但那种嘲弄讥诮的意味,已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严禄的眼角,血线蜿蜒,神情狰狞而可怖。
偏偏严禄,在面对他时,毫无还手之力。
不止严禄,踏入这方禁地起,就游刃有余的虞渊,同样有点一筹莫展,拿眼前突然冒出的黑衣童子,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究竟是谁?”
脑海中,反复涌现这句话,虞渊已暗中和剑魂沟通数次,发出强烈地渴望。
剑魂并没有丝毫反应。
在剑魂的认知,和感应中,仿佛和黑衣童子并不是敌人,不是要震杀的对象。
——不论那黑衣童子曾做过什么。
“刚铸造而成的血肉,骨骼都没,竟然如此邪异。”
当众人处于震惊时,李玉蟾终醒悟过来,并开始着手行动。
身披重甲,一身浓烈血腥气味,偏眼瞳冷冽如冰的她,左手佩戴的铁环,忽脱手而出。
铁环在其身前,糅成一团,凝为一个圆球。
刺鼻的血腥味,从那圆球内散逸开来,闻之令人欲呕。
下一霎,便有一滴滴青黑色的血珠,透出冰寒的力量,向那黑衣童子飞去。
滴滴青黑色血珠,凝神细看,深处仿佛都有一缕她的魂念。
似有诸多李玉蟾,化作幽魂,助涨着青黑色血珠的威能。
青黑血珠,飘飞到黑衣童子头顶,突全部静止。
珠子内,本应该是李玉蟾的幽魂,扭曲摇曳着,竟朝着黑衣童子的容貌,开始发生诡异至极的变化。
如黑衣童子,先前吞没严潼般,珠子内的李玉蟾,似要吞没黑衣童子的魂念那般。xǐυmь.℃òm
“阴神境。”
观望着的虞渊,看着青黑血珠发生的变化,便知道境界突破到阴神之后,修行者间的战斗,都会涉及到灵魂的冲击。
“所有人,都远离他们。”
在他的命令下,本来涌入残破宫殿的那些人,潮水一般退回来。
退回到他身后。
即便他已经表态,对突然冒出的黑衣童子,他兴许没有办法斩杀,可那些人依然习惯性地,以他为中心聚涌。
只是,其中有一些人,从背后看他的眼神,多了几丝埋怨。
埋怨他,没有能如斩灭月魔般,以臂为剑,瞬息间令月魔灰飞烟灭。
“虞渊,那黑衣童子,并非实体。”李禹紧握着祭魂球,压低声音道:“严潼的残魂和血肉,被他收拢之后,让他仿佛有了身体。可事实上,这依然是虚假的,他该是禁地的某一类特殊魂灵。”
“或者是,曾经死在禁地的人族大修行者,残魂衍变而成的异类。”
“他没开口讲话,让我感觉,他的神智并不完整,天地人三魂,都有残缺。”
“可能,只是阴神、阳神的某一部分而已。”
即便是面临诡异的黑衣童子,李禹依旧冷静,不见一丝慌乱,“严禄的断魂棍,我听说还真的就出自陨月禁地,被以前的那些探索者,从里面带出来的。那棍的来历,异常的古老,严家似乎到现在都不清楚,究竟属于何人,属于什么宗派之物。”
他和虞渊讲话时,李玉蟾和黑衣童子的战斗,已在进行。
黑衣童子似无暇顾及严禄。
严禄脸上的伤创,并没有继续加重,此刻满脸鲜血地端坐下来,狼狈地以药膏涂抹着,道:“断魂棍,被月魔称呼为分魂棍,应该当真属于此人!我严家,曾找高人坚定过,只说此棍雕琢的花纹,烙印的阵列,非乾玄大陆各国能拓印的。”
“可能,连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也没有类似的宗门势力,有相近的阵列。”
“似乎是,能将灵魂气息融入的阵列,所以我重新命名断魂棍,因为我参悟多年,参悟出断裂魂灵的妙用。”
自己的器物,被那黑衣童子掌控,事已至此,他再无隐瞒。
关于那金银短棍的一切,他都如实告知,希望能帮到虞渊,能够让李玉蟾听到,给其一些启示。
“哧啦!”
金色和银色电芒,突从那根被黑衣童子握着的分魂棍花纹绽现,其中金色电芒,依然只是在根子上游走。
而银色的电芒,则是无比凌厉地,脱离棍子。
“噗噗噗!”
一滴滴,由李玉蟾释放出来的青黑血珠,被银色电芒相继穿透。
握着那分魂棍的黑衣童子,还是在笑。
笑李玉蟾的不自量力。
初凝阴神的李玉蟾,魂力分明不够丰沛充足,这一击过后,随着青黑血珠被痛击,竟有点萎靡。
诸多青黑血珠再次汇聚,重新化作那铁球,再成铁环扣住她手臂。
“青玄剑借我。”
滔天的血腥味,从她胸腔中丹田玄门爆发,她向李禹伸手时,全身的穴窍,如诸天恶魔在咆哮。
虞渊的臂骨,烙印的点点剑芒,竟悄然灼热。
“别!”
愣了一霎,他顿时慌了,瞪着李玉蟾说:“别乱来!”
他不清楚,李玉蟾除了以英魂决洗练灵魂,还额外修行了什么邪恶的法决。
但在李玉蟾动用那法决的霎那,剑魂自然生出感应,他就知道那法决,绝对不一般。
甚至极有可能,法决便出自禁地,某个被震杀,或者依然被镇压的异魂邪灵,或陨寂于此的大妖天魔。
若非如此,剑魂不会如此敏感。
已将青玄剑唤出的李禹,因他的这一声高喝,目显犹豫。
而那黑衣童子,此刻也收敛了嘲笑,眼神略显凝重。
仿佛是,感应出李玉蟾穴窍内的气息,玄门透出的恐怖血腥味。
这说明,想要拿出压箱底手段的李玉蟾,即将要借青玄剑方能施展的法决,大有来头,且威力必然非凡!
“等!等等!”
虞渊又一次尖叫,且突然瞪大眼,望着手中的白纸扇。
白纸上,四个古老黑字,如四口井,喷涌出白茫茫的烟云。
四道,仅幼儿拳头粗的白色烟云,于空中一米处,交汇在一块儿,不断地涌动变幻着。
变幻为,一个白衣童子。
一个,和眼前那个,正在警惕地看着李玉蟾的,黑衣童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衣童子。
黑衣童子,白衣童子,气息截然相反,一冷一热,一恶一善,一白一黑。
宛如人心两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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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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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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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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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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