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姓李,论辈份,季如歌得叫他爷爷。
可季如歌叫他老头子,他叫季如歌也不叫如歌,叫小雨。
老头子说他的名字太过文雅,叫不顺口,所以叫他小雨。
小雨说他不是自己的爷爷,也叫不顺口,所以叫他老头子。
小时侯,季如歌一家三口生活在罗浮山浊水溪畔,无忧无虑,过得十分开心。
他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和爹爹姓沈,却要姓季。
直到有天老头子和一个叫季无虚的剑客带着一群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说他是那个姓季的人的儿子,所以叫季如歌。
一场巨大的变故,弄得他家破人亡,老头子收养了他。
后来他便一直跟着老头子和那个姓季的,算是收养。
昆仑山脉附近,他们在一次被追杀的过程中,那个姓季的为了保护他们两人,被人杀死。
老头子和小雨从那之后,便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无家可归的两人,老头子说要去凉州安家,小雨说要回浊水溪。
小雨拗不过老头子,只得跟着他一路颠簸去凉州。
路上,耗尽盘缠,两个人便一路行乞维活。xǐυmь.℃òm
一老一少,活成了两个乞丐。
途径均州。
均州闹水灾,乞讨不易。
人都活不下的时候,小雨还在路边捡了一条孱弱的小黄狗抱着。
老头子让他丢弃了,小雨死活不肯。
二人路过一个山林老庙,旅无所居,便决定在这破庙歇脚半死日,过夜再走。
那山林前后无人,只此破庙于林,便失了乞讨的机会。
四下都是荒野,老头子找不到吃的,便在附近的松林子里找到了一堆松伞小黄蘑菇。
两人用破庙里别人留下的破瓦罐煮了吃。
蘑菇煮好,芳香四溢。
老头子担心这野蘑菇有毒,瞥见了小雨怀里抱着的小黄狗,有了注意。
他打算用狗试试这蘑菇有没有毒!
小雨闻到芳香,早已馋极,薅起两根木棍作筷子便要吃。
老头子抢过筷子,对着他骂道:“给狗先吃!”
小雨年幼不懂事,不知道老头子的想法,还以为老头子接纳自己收养小狗了。
小孩子心性,喜欢动物,往往会比对自己更好。
他看着老头子夹了几筷子锅里的蘑菇喂狗,而不是自己先吃,心下乐呵,以为老头子也喜欢小狗可爱。
那小狗本就瘦小,丢弃的人就是嫌弃它连下锅的资格都没有,才扔在路边的。
小狗和他二人一样,都是饿了好久的,见了有吃的东西,嗅了嗅,便吃了起来。
等了片刻,老头子见狗吃了没事,才和小雨风卷残云吃了炖蘑菇。
老头子吃饱,要睡个午觉。
扯了庙里烂红挂布,裹在地上呼呼大睡。
小雨没有睡意,便带着小狗,在倾颓庙院外捡石子玩儿。
荒山野岭,狐鹰不少。
又是荒年,鸟兽作乱,啖尸食腐者众,欺弱屠病者多。
那小黄狗原本弱小,被小雨放在一侧,天上老鹰瞧见,扑棱棱的冲了下来。
小黄狗反应不及,被那老鹰抓起带入空中。
老鹰喜摔死猎物,后食其尸体。
小黄狗被带上天去,小雨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焦急的追出去,在林子里奔跑,呼喊。
天上老鹰哪里管得地上有人呼喊,直接带着小狗飞出很远的距离。
小雨远远的瞧见老鹰将小黄狗从高空抛落,摔在了对面山崖的乱石坳口中。
若是再下山,再上山,奔过去,少不得又是一两日的路程,小雨追出去几里路已经累得气喘嘘嘘,只得中道放弃,一路哭丧着往庙里走。
破庙之中。
小雨在院子里悲伤,越想那小狗,越哭得厉害,最后坐在石台阶上抱头痛哭。
老头子正睡的酣,忽然听得哭声,酣睡之中惊坐起,看着小雨骂道:
“小兔崽子,你哭啥呢?这给我吓醒了。”
小雨一边哭,一边抹鼻涕,回道:“小黄死了!!”说完又是嚎哭起来。
老头子闻言,吓得冷汗直冒,那狗可是用来试蘑菇毒的,狗死了,自己的小雨肚子可还有那蘑菇汤!
老头子睡意陡无,立即扑腾起来,薅起院子里火堆旁的那破碗,拉着还在嚎哭的小雨就往庙后臭水粪坑而去。
庙是破庙,粪坑早已弃置已久,一洼臭水,边上长了许多杂草。
老头子扑身下去,伸手用破碗便舀了一碗粪水,拉过小雨来,呵斥道:
“哭什么哭,给我不准哭了,快喝下去!”
粪水恶臭,小雨哭着摇头不肯。
老头子不顾小雨反抗,捏着他的小嘴,抓起粪碗就往他嘴里灌粪。
小雨眼珠子瞪得老大,喝了一大碗粪水,恶心难当,直接弯着身子,粪水连同中午的蘑菇,吐得一地都是。
老头子也是闻着恶臭,狠下心来,舀了粪水往自己嘴里猛灌。
两人在粪坑边上喝粪催吐,吐得肠干胃净,苦水连连。
老头子瘫软坐在一侧地上,呼呼几口大气,想到爷孙两发现得及时,命算是保住了,心下总算舒坦。
老头子不是南边的人,也从来没有野外吃那野蘑菇。
落难之后,这才不得已带着小雨煮蘑菇吃,殊不知那松伞小黄美味无毒,那小黄狗的死不是蘑菇毒死的,而是老鹰捉去摔死的。
老头子看小雨虽然狼狈,面色却还是润红,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放心。
“小兔崽子,你那小畜生什么时候死的?”
小雨闻言,抹着自己的眼泪,完全不知道老头子这一通胡搞灌粪是何意思?哭丧着,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老头子嘀咕道:
“老家伙,你是蘑菇汤没吃饱吗?非得还喝几碗臭粪?”
老头子闻言,骂道:“小兔崽子,你那黄狗死了,说明蘑菇汤有毒,老头子我这可是救了咱两,你懂个屁!!”
小雨恍然大悟,原来老头子煮了蘑菇汤喂狗,不是喜爱小狗,而是用小狗试毒。
小雨看老头子的眼神多了几丝怨毒,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嘀咕道:“小黄不是毒死的,是老鹰捉去摔死的!”
老头子闻言,原本一脸庆幸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小雨的眼神也散发出了越来越浓的怒意。
小雨记忆里,小黄狗死了,又被灌了一大碗臭粪,吐得死去活来之后,还挨了老头子一顿胖揍。
一辈子最倒霉一日,也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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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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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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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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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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