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中,处在槐树一侧的几张桌子,正是那蛮横过街的女子一行。
小雨小心翼翼的牵着驴准备从通往后院的槐树后面过去,免得那女子又找上自己的麻烦。
此时不是早间也不是午间,在酒馆打尖儿的都是茶酒客人,极少数是路过要吃东西的。
即便如此,六叔一个人也忙得不可开交,今日玉安古镇市集,路过酒馆的人感觉比往日多了许多。
小雨思忖道:
‘眼前这院子里生人有两拨人马,一拨是道长打扮的人,一拨便是那一行过了玉安的剑客。
上个月他已经打听清楚,玉安镇东侧是苏州,苏州最有名的一代江湖人士,便是苏州少卿山一个剑派,唤作玉山剑派。
玉山剑派掌门乃是许丁山,为人正直,素有侠义之风,玉山派也在苏州一代名声极好。
至于那帮道长,应该是无锡安宁观的人,安宁观和华坛寺、玉山剑派也是江南一代极负盛名的几大门派之一。
不过那安宁观主却在他此行的目标之内。’
小雨牵着驴正要绕过那老槐树的时候,六叔正在给几个道长打扮的人铺碗斟茶。
“小雨,你可回来了,还不快去将驴儿栓了来帮忙!!”
六叔这一嗓门喊得众人都知道是店小二回来了。
“是你!”那女子听了六叔传唤,转头看了看来人,怒目瞪了瞪小雨。
小雨见避无可避,捋直了身子,正色回道:“是我!怎么了?”说完,牵着毛驴往后院去了。
院子里的人正是那玉山剑派和安宁观的人,那和小雨道过歉的人正是玉山剑派掌门许丁山,那娇蛮的女子乃是他的独女许婧。
一行道人是安宁观的人,观主罗丛生。
罗丛生也是四十左右年纪,圆脸长眉,塌鼻梁,小眼睛。他一侧乃是安宁观首徒,唤作张定,二十七八年纪,方脸,浓眉阔鼻,生得白皙。
两拨人都是应华坛寺住持空性之邀,共赴华坛寺商议对付季如歌这魔头的江南大门派。
“婧儿,你给我坐下,别给我惹事,让人笑话。”许丁山怒目瞪了许婧一眼。
许婧皱眉嘟嘴道:“哎呀,爹!!”
她说完,再看了看许丁山的眼神,严肃而带着怒意,只得安静坐了下来。
他们一座的正是有安宁观观主罗丛生。
两拨人都经过六叔酒馆,巧在这里相遇了,两大门派的掌门虽无深交,却是旧识,都是受华坛寺之邀,便聚在了一起。
罗丛生带着首徒张定和许丁山带着女儿许婧一桌,便叙旧吃茶,准备一道上华坛寺。
安宁观主罗丛生见许婧认得店小二,好奇道:“怎么,许婧侄女认识这酒馆新来的小二哥?”www.xiumb.com
许婧撇了撇嘴,自己老爹又发了话,也不好意思在客人面前撒泼,只得生闷气坐了下去。
“罗伯伯,我不认识他,只是有点小过节。”许婧回道。
“怎么了,需要伯伯给你住持公道吗?”罗丛生看着许婧,像是安抚侄女一般的问道。
许婧看着罗丛生一脸慈祥的问候,正欲开口说话,便被一侧许丁山瞪了一眼,只得闭嘴不言。
许丁山抱拳对着罗丛生回道:“罗观主有心了,小女娇蛮,过街时候惹了那小二哥,都是小事,都已经过去了,理会不得。喝茶,喝茶!”他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丛生本无出头之意,只是出于面子问候一下,此时许丁山说了,他便迎了这个台阶下,端起茶杯,
“哦,原来是这样,那便罢了,许兄,请!”罗丛生回请。
许婧知道父亲此行是去华坛寺商议大事的,不敢再多言,只得撇着嘴生闷气,茶也不喝,安坐在哪里。
后院。
几个茶壶在茶灶上烧得冒热气,六叔提着一个空茶壶进来。
小雨正好将驴栓在几丈外的一株麻杨树上,六叔将手中空茶壶堕在了石板上,便薅起另一壶热茶出去了。
出去时候,不忘叮嘱道:“小雨,把这壶也灌水烧上。”
小雨拴好驴,烧上水,便出去帮忙。
他提着另一壶烧开了的水,信手在一侧的茶叶罐子里抓了一把干白毛茶叶扔了进去。
出了后院,刚跨进酒棚。
六叔正在给几桌要酒的客人用竹舀子打酒,小雨取了一条擦桌子的布盖在左肩,将刚泡的茶壶撂在茶壶板上,抓起另一壶泡好了的准备出去看看有没有要添茶的客人。
刚站到酒棚门口大院台阶上。
“小二!添茶!!”
声音清冽柔美,稍微大了些,小雨看了过去,正是那在市集骂自己是驴的那女子喊出来。
小雨皱眉,暗道不好,这妮子脾气不好,不知道还会给自己使什么绊子,要是她再拔出剑来要砍要杀的,自己可不好招架。
当下只得应了一声“好勒”便奔将过去添茶。
许丁山和罗丛生贵为两派掌门,当下都各自喝自己的茶,吃着桌上小菜,将许婧叫茶,倒也没有多言。
小雨给他们一桌添了茶,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许婧使坏。
添了茶之后,小雨准备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要添茶要菜的客官之时,刚一迈出步子,便见那许婧右脚微微一动。
小雨本是季如歌,季如歌本是一等一的杀手,观察力和速度都是常人难及的,这许婧的小心思,小雨又如何看不出来。
在他心里:小雨只是一个看上去油腔滑调不着边际的小痞子,当个小二哥混日子罢了,而季如歌则是寡言少语,做事干净利落的杀手。
凭借错骨易容术可以完美利用这种身份差,任谁也怀疑不出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七层楼第一杀手竟然和这么一个店小二是同一个人。
现下,他只是小雨。
眼下无锡安宁观主罗丛生、苏州玉山剑派许丁山都是武学高手,自己若是假借轻功避开,掩饰得再好也怕被两个高手看出端倪。
所以,最好的掩饰便是不做掩饰。
倒不如安心的摔上一跤,一来这蛮横的姑娘发泄了情绪,指不定便不会找自己麻烦了,二来,不显露武功,也不会被人怀疑自己身份。
小雨提着陶茶壶,装着没有瞧见许婧脚下动作一般,转身便要离开。
许婧出生乃是玉山剑派掌门之女,功夫自然是有的,伸脚之间速度自然较之常人快,加上有武功底子,一出脚,便是一招基本的脚上功夫‘橫杆接叶’,旨在绊倒别人。
小雨脚下被绊,“啊”的一声,一个趔趄,扑了出去。
他手中茶壶顺势扑倒在地,摔得粉碎,一地水渍,也一地茶叶。
许婧见小雨被自己出脚偷袭得逞,立马手脚端起手中茶叶,佯装不知情,喝了一口茶,端坐。
“哎呀,你怎么摔了?”许婧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转身看着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雨,问道,“怎么样,小二哥,你没事儿吧?”
身后一桌过往的农民茶客见状,急忙转身要搀扶小雨,
“小二哥,你没事吧?”
小雨抖了抖手上的茶水,对着两个要搀扶自己老汉和那许婧回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雨冷冷的瞥了一眼还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许婧。
许婧还之以一个得意自满的表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小雨重重的咽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心里暗道一句‘罢了!!’。
两个汉子见他没事,便回了自己桌子继续吃东西。
许丁山和罗丛生都在喝茶,自然瞥见了许婧使坏的动作。
许丁山知道自己女儿被老婆惯坏了,一路上骂了几次,也不见悔改。
这时候又使绊子得罪店小二,看她样子得意,只要不伤及人性命,小二哥也看上去没啥事儿,倒也不多说,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罢。
在市集的时候,他嘴上骂得紧,心里还是挺担心这妮子真回去告诉自己老婆去,自己少不了挨一顿臭骂。这里让她得意一下,自己女儿心情好了,便不会多嘴了。
罗丛生乃是一派掌门,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小儿女的赌气打闹。
六叔听得声响,拿着正在舀酒的竹舀子,股不得舀酒了,急忙从酒棚跑了出来看看。
一见是小雨出了岔子,骂道:“小兔崽子,你这么不长心?可惜我这一个好好的陶壶啊,赶紧收拾收拾去,陶壶的钱得从你这个月的工钱里扣!!”
小雨叹了口气,也装出一副自己不小心的样子,急忙捡起地上碎片,去后院去了。
六叔手里拿着竹舀子,关心周围几桌客人道:“对不住,对不住几位啊,我这小二才来不久,笨得很,让各位见笑了啊,大家继续吃着,吃着,有什么需要,唤我便是。”
周围几桌客人听了六叔的话,其中一个朴实的打柴过路喝茶的茶客接口道:“不碍事,不碍事,又没伤着人。”
六叔陪笑道:“多谢多谢。”说完便继续舀酒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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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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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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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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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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