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再听不懂,就不要做牙人了,他立即说:“原来是谣传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去了前线。”m.χIùmЬ.CǒM
谢四娘长松一口气,河东前线,那能随便去吗?
朱三又转移话题:“你们村亦在修山塘?”
刘昌郝点头。
“带我去看看。”
不是看看,而是问上次去河东的事。
刘昌郝同样在等这件事的消息,将朱三带到那边的山塘。许多人去了教场,那就学习孙岭村,正好刘昌来未去教场,经他提议,劳力每天是七十文钱,妇女是五十文钱。就着刘昌郝的“资助”算工钱发工钱的,能少不能多。但用场不大,许多妇女正在刘家鞭炮作坊做工呢,况且那一家没有农活,因此挖山塘的人并不多。那只好等了,到了腊月,刘家做工结束,去教场的人回来了,才会有更多的人挖山塘。
刘昌郝大妈说,刘昌郝不想给四百贯钱,故意说今年年底竣工。
好在刘梁村情况渐渐好转一些,有人反驳,刘昌郝给三百贯,或是给四百贯,有没有欠村里三百贯或四百贯?
刘昌郝也未指望所有人领情,有不少人能领情,已经算是难得了,想想去年吧。
“没想到你们村村风居然能扭转过来,”朱三说。
不齐心,如何能修山塘呢。
刘昌郝哑然失笑,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刘昌郝资助,耕地抹弯拐角式的解决,央求刘四根,确实能得计,受孙岭村的刺激。五重因素,才将村民动员起来。
但只是眼下,修山塘容易,到了并田换田时,到时候会有的吵。
“亦不容易了,若非你,你们村如何能修得起山塘?”
“莫夸,这里有黑水河,有五条大溪,山洼地形,周边高中间低,我才有能力改变之,换成棘岭寨、牛岭寨、后山村,我亦束手无策。”
“实际不仅是山塘,村里浇灌水紧张,乃是孙岭村堵河后发生的,一是堵水,二是人口户数的增涨。就是黑水河,也不是没办法。以前村里人不懂,以为淤积乃是死泥,是死泥乎?山洼长度有限,黑水河却有许多弯曲,长度几达两倍,除大方塘,还有三个面积稍大的河湾区,淤积物与淤泥捞上来后,建堤、陡门,汛期注水进来,秋天闭上陡门。”
“不仅能有充足的浇灌用水,还能于各耕地建设引水渠,用龙骨水车,将水汲到更高的旱地。”
今年春天,刘昌郝便建设了一条三级引水渠,将沤液汲到了高旱地,当然,现在失去作用了,让刘昌郝又将它们挖掉,平整蓄水塘。
“你真有智慧。”
也不完全是智慧,稍懂变通,其次乃是眼界的问题。
“也可言之,耕地皆得到改善,则不紧张,利于你家买地。”
“再说吧,连这个小山塘都修不起来,何谈黑水河。且我还欲得淤泥。”
两人这才说正事。
“刘有宁,你去了河东前线?”
“去了,勿言之,免得我娘娘担忧。”
“徐坊主被杖打了。”
两个版本西坡对韵发行后,引起不小的轰动。朝堂上不可能关注刘昌郝的新书了,反应有些迟钝,几天后才注意到这本书,开封府派人将余下带黄嵬山论的书籍、雕版全部销毁,又将徐芥方拉到开封府衙,杖了二十下,徐芥方由他儿子抬出来,说,吾受杖,亦荣矣。
许多士子表示了抗议,认为王安石在搞言禁,实际王安石并没有搞言禁,如后来的乌台诗案,与王安石并没有关系。不过以前,因为京城许多人在某些人的蛊惑下,各种的造谣,包括曾经一度有许多桑农伐桑,也是这种谣言的产物,王安石忍无可忍,才派了皇城司抓捕了许多造谣的人,拉到开封府杖打。
有的人便以为是搞言禁。
有的人表示了理解。
还有的,如刘昌郝想法更客观一点,疏不如堵,搞言禁终不是办法,其后果不亚于堵水之害,早晚得有崩溃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后果会更惨。
为何有谣传,为何谣传有市场,至少在宋朝,不会有外面势力干预,王安石最好的办法是反思,让变法更完美,而不是抓捕。若做得更好,谣传没有生存的市场,则自动熄灭之,又何需抓捕?
实际开封府销毁也迟了,这个版本的西坡对韵已经不知卖了多少本,已经流传开来。
不过杖打徐芥方,也非是搞言禁,主要是那三张地形图,不管对不对,沾到了前线地图,能随便刊印吗?
朱三与徐芥方互相不认识,杖打后,过了几天,徐芥方伤势稍稍好转,昨天找到了朱三,托朱三代一句话,让刘昌郝勿必要小心。
“三郎,王相公乃是拗,其操守勿用质疑,我只是实话实说,亦未攻击新政与他,不会拿我如何。”刘昌郝说道。
王安石的一些做法,让刘昌郝也不喜,但对他的品性,刘昌郝是从来不怀疑的。
但这三张地形图,已经在宋朝朝堂引起了很大的动静。
许多士子对刘昌郝所说的半信半疑,更不相信刘昌郝所绘的地形图。不过有许多京官去过河东路任职,看着这三张地形图,讶然地发现一件事,绘得好准确。
那就不对了,都惊动了宋神宗,他立即派人将这三张地形图抄绘了数十份,派使将它们带到河东各州府,让各州府的官员看它们究竟有多精准。
“还需小心,”朱三说,王安石在民间的名声有些糟糕,朱三不大放心。
“不用怕,我已做好准备……”
这件事本质是怕小不怕大,越大越好,若是发行后,无人在意,刘昌郝才叫欲哭无泪呢。
但闹大了,不代表着解决问题了,只能说万里长征,才刚刚迈出第一步。
“会有你说的严重?”
“有。”
不过不是契丹,而是女真。
但北宋灭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之前宋徽宗不过建一个花园子,说起来也不算过分,况且西北收复了湟州,打通了南丝绸之路,西夏也岌岌可危,然后说亡便亡掉了,不但如此,还连续性地出了两个宝贝疙瘩,若非宋钦宗与宋高宗,换一个稍有雄心大略的主,那怕换上宋神宗,也能收复故土,甚至一举拿下燕云十六州。
明朝亡那才叫真亡,危机太多,不但崇祯,一般的皇帝皆解决不了,东汉、清朝皆如此。
只有北宋与唐朝衰败得很古怪……
“我们终是草民。”
“看不惯,说说吧,王相公又能奈我何?”
“亦是,”朱三忽然笑了起来。刘昌郝害怕的不是王安石,而是一些阴邪不讲理的主。以他如今的名气,王安石想处罚刘昌郝,同样得思量思量。
两个人回来,说花。
朱三提了一些建议,如三种竹子,朱三建议紫竹与斑竹可以种,刘昌郝所说的黄纹竹,朱三则不建议种,是有,然价格很贱,许多人也不欣赏。至于刘昌郝所说的白皮松,朱三却大为赞成。
一是刘昌郝所说的花木皆比较矮小,需要一些高大的乔木衬托。二是白皮松本身也有极大的观赏价值。三是它也不算是罕见品种,价格不太贵。同理,银杏不大赞成了,数量少,价格昂贵,生长极慢,虽然秋后叶黄如金,但种植不太划算。以及刘昌郝所说的落叶玉兰类,北方虽有一些木兰树,开花时皆不佳,不如不种。但对碧桃、木槿、紫荆、蔷薇、紫薇、鸾枝等十分赞成,因为其花期极长,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
有的刘昌郝没有同意,银杏便没有同意。在古代银杏树之所以种的人不多,确实是因为成长太慢,繁殖也困难,但这两条是可以解决的。若是照料得不好,如自家山上的松树,种了这么长时间,离真正成材同样遥遥无期。
这是“锦绣”,不是赚快钱。
实际上只要照料好了,十几年后,银杏树便能成为一道美丽的景观,那怕红枫、槭树,在它面前也弱爆了。不过多数刘昌郝同意了,删去了七八个品种。又重点圈了十几个名单,这些明年春天便需要移载的,必须立即摸清楚具体的价格,甚至年底就要谈好。朱三走后,谢四娘问:“用钱多乎?”
“阿娘,若一起买苗,用钱是多,然我只买一部分,余下自家可以繁殖,用钱也有限。虽未来会用很多钱,然我家每年收入亦激增也。”
这些山,会烧掉无数钱帛,但不是非得马上一起烧下去的。支出不是关键,收入才是关键,收入越多,底气越足。
“若成,未来必壮观。”
“正是,不成,只能用船运花卉去京城卖,价格低,运输也不便。若成,于自家便能卖掉许多花卉。”
“朱三郎为何听到你去河东前线之谣传?”
“阿娘,韩大虎老家是河东前线,可能村里有一些误传,让朱三郎听到了,你不必在意。”
“前线莫要去,我家就你……”
“阿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管是不是我一个后人,我也会爱惜自己。”
但这个真的不大好说,凭借他以一介平民身份,写下黄嵬山论,议论时政,甚至牵连到王安石,真与爱惜自己沾不到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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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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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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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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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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