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吴坊主没有异议的,这是上门来谈买卖的,若是送到京城或许州各店家,人家不但不可能付订金,甚至会压着钱,苛刻的说不定将货卖完了才付钱。
双方签好契约,两人回去。
到了乌头渡,朱三没有去刘梁村,而是回京城了。还有菊花这个尾巴,鞭炮从现在起,也要抽空谈判。刘昌郝眼下所付的抽解少,回到京城后,也要看能不能拿到别人家的交易。
天气渐渐凉了下去。
刘昌郝去看新房屋,走到一半时,一个妇女叫住他:“狗子,汝家鸡吃吾家谷子。”
“四婶,吃了汝家几多谷子,吾给汝钱,何等天光,汝家不怕秋雨起,谷子一起烂在泥里?”
秋收渐渐结束,但农活没有结束,家家户户在忙着种冬小麦、冬大麦,反正刘家的地也不租了,多数租户将刘家地里的庄稼耽在最后面割,不但放在后面割,割好了,顺便放在地里晒,也不打下来。这种情况刘昌郝早预料到了,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种棘墙,绕了那么大圈子。
前段时间捉的鸡渐渐长大,满地的刨食,便吃了她家晒在地上的粟。
但这种情况是很无理的,刘昌郝不打算秋种,可只有自家的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种花,大株与接穗能占多少的地?像这样占着地,岂不是误农事?
即便不打算秋种,不代表着刘昌郝不需要这些地。
灌水渠可以耽在后面,不过通车的路必须修起,小垄埂铲掉。还要请牛来深耕,耕的越早越好,虽日头不太烈,或多或少地能起一个暴晒作用,再晚,那来的暴晒?
几家这样占着地,什么也做不了。
刘昌郝看完新屋,带着韦小二、武兆麟去买麻布。
王叔想托韦小二在京城打听既厚实又便宜的麻布,毕竟京城货物齐全,实际没这个必要,这一带多岗陵地形,许多人家种着麻,在乌头渡便能买到麻布,也比京城稍稍便宜,即便厚麻布一匹不过七百文钱,而且麻布的匹比丝帛的匹更大。
刘昌郝大约地按人头估了一下,人多的每户三匹半,人少的三匹,盖氏一家人最少,只有两匹了。回到家,将麻布分发,刘昌郝说:“汝等能搬家了,家具略简陋,今岁且将就。”
七栋房屋已经盖好,每户四间房子,刘昌郝还让秦瓦匠他们盖了厨房、茅厕。有了房屋还不行,必须有生活器皿,以及家具,也打造了一些简易家具,桌子、凳子、柜子、橱子、床,并且刘昌郝还有意地打造了特大的窗户,几乎接近了后世的落地窗。
第一年也只有这样了。
毕竟这也需要不少钱的,不仅是木匠的工钱,木头也要钱。
想要伐木就得往深山里去,但这些山也有隐形的范围,跑到棘岭寨范围的山上伐木,可能顾及刘家的善名,棘岭寨的人不作声,然心中定下来不会愉快。那么大木头给三四贯钱,中号木头给一两贯钱,比从外面买便宜不少,棘岭寨的人也开心了。还要人慢慢抬或拉出来,以及材料费,工匠钱,别看是草房子,也花了不少钱。
王叔说:“少东家,已比吾家好。”wWW.ΧìǔΜЬ.CǒΜ
不但比他家,是比大多数人家好,秦庄两户是例外。
“王叔父,汝满足吾仍不满足,两岁后,吾亦替汝等重建新居,至少是瓦顶,以及冬衣被,吾家活计与别人家不同……”
一般农活是有季节性的,如前些天,不但要披星戴月,活也重。特别是收割庄稼,那可谓是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腰不好的,又没有做过农活的,一天收割下来,到了晚上保准腰酸腿痛,趴在床上起不来。这时代产量低,意味着收割面积更大,强度更重。
相对而言,刘家没有这么强度超高的活计,但不同之处,农村有忙的时候,也有相对比较闲的时候,特别是到了冬天。然而刘昌郝家冬天也要干活,所以与其他人相比,刘昌郝更憎恨王安石的保甲法。
起初刘昌郝也想过冬天,但与王叔一样,以为买一些厚麻布就可以了,一户给四匹够了吧,也不过四十贯钱。
况且是流民,七月都没有回乡,家里情况又能有多好?或者来到自家变得挑剔,这样的流民要他做啥?
是想了,没有多想。
那天王叔提起来,刘昌郝大咧咧地说,不用打听,过段时间我会替你们置办冬衣被。但说着说着便想到一件事,冬天是要干活的,要不要保暖的衣服?北方冬天得有多冷,厚麻布能御寒么?还有,不提相处在一起有感情,让大伙冒着寒冷做活,也收不住人心。
所以他停下话头。
新的毡毯皮衣肯定不会买,也买不起,但办法是有的。
此时开封不但是宋朝政治中心,也是商业中心,最大的集散地,刘昌郝转了两三回,居然看到了旧货市场,里面什么都有的卖,衣服被褥、家具器皿、书籍古玩字画,逛的人还不少。
不但普通人来逛,包括李清照,她刚结婚时,也喜欢与丈夫来旧货市场逛,但人家是官宦子弟,有钱,逛的买的全是高雅的东西,字画古玩之类。
新的买不起,但可以买旧的毡毯、皮衣、毛褐、毛袜、靴子。但沾到了皮毛,那怕是旧的,也需不少钱。
以及鞭炮的黑窟窿,逼着刘昌郝去找李阔海借钱。
“虽旧,保暖足矣。”
褚二哥妻子辛四娘问:“亦舍得卖?”
在她印象里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实在补不起来,还能当作布丁、布条、布带子用。
“四娘,京城大,富人多,家财万贯不在少数,许多人家又喜竞相浮夸,往往衣服一旧便弃掉不穿,有人将其购来,售之与平民。”
但也只是开封这样的大城市才有,小地方多看不到的。
武平妻子刘大娘说:“吾等何以回报?”
“汝等自来吾家,兢兢业业,已是回报。”
旧衣服又怎的?
刘昌郝有时候还穿着他便宜父母刘明山留下的旧衣服呢。女人总是感性多一点,赵二灶妻子柳十三娘,韦大头妻子归二娘,李大强妻子宋二娘,王叔妻子余六娘,张德奎妻子胡二娘纷纷说道:“是吾等之福。”“是吾家之福。”
“汝等已来吾家,便是一家人,莫说客气话,搬家吧。”
搬的是七户人家,韦氏兄弟、褚氏兄弟、庄木匠、赵二灶、李大强、王叔、武平。但还要盖房子,后面的宅子翻修,还要在山滩上建两个仓房。
开始搬家。
谢四娘将刘昌郝拉到一边低声说:“儿,吾家钱已不多矣。”
这段时间儿子花钱花的太厉害好,花得她心惊胆战,好在朱三他们对除夕鞭炮销量做了估计,朱三他们很乐观地说,少则两千贯,多则三千贯,明年会更多。究竟多少,现在不大好说,但仅是鞭炮一项,一年便为自家带来不少的收入。虽在“大出”,也会有“大入”,谢四娘稍稍心安。
可鞭炮得到冬至前后才能拿到钱,家里的钱越来越少,已经无法支付其周转了,刘昌郝安慰道:“阿娘,勿担心,李大官人承诺借吾家几百贯钱。”
“汝不娶其小娘子,为何借钱与汝?”
“阿娘,吾教其用黄豆榨油,其利约颇丰,故借钱与吾。”
豆油敢说,利息不敢说了,听到这个词,谢四娘立即成惊弓之鸟。
“黄豆能榨油?”
“能榨,吾家于乌头渡所买新油,便是其家用黄豆所榨之油。”
“汝如何知之?”
“阿娘,勿管吾如何知之,汝勿用为钱忧之即可。”刘昌郝好笑地说。
搬完家,刘昌郝站在山滩上往下看,想了想说:“将树伐掉。”
属于刘家坡地上长着一些树木,是鲁氏以及刘昌郝父亲与小叔早年种下的,皆没有长好,刘家看到长不好,也就没有管它们。七家客户搬了过来,相隔还是有些远的,即便拉成直线,刘昌郝估计着也有近九百米,加上中间又隔着一些树,视野便不能清晰。只有将它们伐下来,万一有事时,相互能看到,便有一个照应。这个大家懂的,又开始伐树。
梁小乙找了过来。
“昌郝,吾欲从军。”
“汝欲当兵?汝不知京城人呼官兵为赤佬?”刘昌郝呆问道。
PS:北魏制度,布帛每幅宽二尺二寸,长四十尺为一匹,六十尺为一端,非是大伙误解的十丈长,唐朝则变成了长四十尺,宽1尺8寸,但布的匹却增加了,一匹布长达五十尺,宋承唐制,一匹布还是五十尺长,并且尺也略大一些。
宋朝官兵于脸上用红颜料刺字,故又称为赤佬,宋人对刺青不排斥,但放在这里,有很浓的侮辱意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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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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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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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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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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