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迎着走廊的灯光,林雪池的身影逆着光极为高大,“找我有事?”
苏沐的身子微颤,随后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光亮,恍恍惚惚地看着门口熟悉的身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苏沐,你装什么?”
随着铁门重重合上,林雪池语气加重,朝着她走来。
“林雪池?”
苏沐缓缓起身,终于认清了来人。
她的脑袋还是阵阵抽痛,带着无法言喻的无力靠墙而立。
“你终于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这里到底度过了多久,只觉得整日恍惚,分不清日夜。甚至于连活着,都已经不在乎。
直至看到林雪池的出现,终于唤醒了心底深处那唯一的信念。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雪池眼中毫无波澜,对于如今苏沐的处境既没有可怜更没有愧疚。
对于她来说,这都是苏沐应有的结局,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局,这不过都是自己为她算计的罢了!
倒是她没有想到,最后苏沐会找上她谈条件,真是有趣。
“林雪池,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认罪,永远呆在这里出不去吗?”
“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林雪池挑眉,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看着指甲上的殷红,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谈条件?”
“你和我之间有什么条件可谈?”
“先是设计把我刹车改动,想害我出车祸。”
“报复不成,如今亲自动手将司重瑞杀害,事实如此,你难道还要狡辩不成?”
“可别告诉我,你就是想用这件事和我谈条件?真是可笑?”
“即便现在找不到你杀害司重瑞的证据,但就现有的监控而言,你难道还有机会逃脱不成?”
她缓缓放下手,目光上下扫过苏沐,眼中带着些许的惊讶,如今的苏沐,脸上没有一点肉,在昏黄的灯光下,犹如罩着一层土黄色的薄皮,使得她的双眼异常突出,似乎随时都能掉落下来一般。
刺痛般地,她猛地移开视线。
胸口的跳动莫名加快,带着无以言状的激动和紧张,体内的血液逐渐沸腾。
不得不说,苏沐如今的表现,直戳林雪池的高潮。
这才是让人兴奋的点啊!
看着自己想要折磨的人一点一滴地变成不人不鬼,真是刺激!
心情好的林雪池说话的语气也逐渐缓和,缓步靠近苏沐,痴痴地伸出手,落在苏沐的脖子上,那里清晰可见的血管随着心脏的跳动不断脉动,充满了诱惑。
“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不如说说看你的目的?”
苏沐躲开身子,然而脚下踉跄,最终只能停留在原地,紧靠着墙壁,承受着眼前女人的压迫,呼吸变得急促。
但好不容易让林雪池松口,她不愿再惹这人生气。
越是接触,她越是能够知晓,林雪池的疯狂,这样的疯狂,并非如今的自己能够承受。
“如果,我主动认罪,你能放过我母亲吗?”
“至少,在她苏醒之前,不能对她下手!”
苏沐一想到如今独自留在国外的母亲,心中就一阵钝痛。
如今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希望几乎为零,她只能依靠最后的价值保全唯一的亲人。
她不能再允许有人因为自己的错误再受伤了!
“哦?”
林雪池微微挑眉,她其实并不意外。
能够让苏沐主动认错的人,也只有直至现在都还在昏迷的苏夫人。
“她啊,我没事找她麻烦做甚?”
“我只需要你保证这件事的可行性,至于你原本的计划,我并不在乎!”
苏沐体内一股气逐渐消散,支撑不住,倚着墙不断下滑。
脸色苍白,粗重地喘息着。
现在的她胸口就像是被压了一块重石,每一次的呼吸,都费劲了心力。
林雪池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缩紧,随后垂在身侧。
指腹上那血管的跳动痕迹依旧残存,粘附在皮肤表面,久久难以去除。
“当然。”
“能让你亲自开口求情,我当然会答应。”
“甚至还能帮你挡住其他人的下手,如何?”
苏沐缓缓抬头,剧烈起伏的胸脯昭显着她此时内心的情绪。
“谢谢。”
她如今喉咙上下被堵得难受,但又不敢咳嗽。以她现在的身体,她担心,若是自己再用力咳嗽几声,怕是连内脏都要破碎。
如同坏掉的风车般的呼吸声,每一次响起,都让她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
艰难地撑着眼皮,视线恍惚中,她似乎见到了对着自己招手的父亲,还见到了那个刚出生就没了生命的孩子朝自己跑来。
脑袋昏昏沉沉间,终是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林雪池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苏沐早已破碎不堪的身体,心中的那股激动越发难以克制。
不得不说,苏沐很直接地戳中了自己的怪癖。
她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看着原本还能和自己斗嘴打闹的正常人逐渐变得虚弱,甚至于要强撑着恳求自己,这样的怪异感实在是攀升到顶峰。
苏沐,不得不说,你真是会勾引人!
林雪池抿了抿唇,随后转身。
“去找个医生过来,有人病倒了。”
事至如今,她也不想就这样让苏沐结束生命,该做的还是得做,更何况,谁也没有理由让她死在这儿!
她要的,永远只有将这个女人困住,不会打搅司林两家的合作。
至于自己和司君乾名不副实的婚姻,不过一个借口。
倒是司重瑞,事情过去了快半个月,都还保存在冰柜中未曾下葬,她有点摸不清司君乾的态度。xǐυmь.℃òm
上一次他和苏沐的会面,她早就知晓,并未看出对苏沐的怜悯和可怜,甚至于因为司重瑞的缘故,对待苏沐的态度更是无情。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实,她不得而知,但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每一步,她林雪池都得步步为营。
走出大门,林雪池看着天边的阳光,微微眯眼,身后是被困住的苏沐,身前是虎视眈眈不明阵营的司君乾,战斗才刚刚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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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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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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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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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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