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一散,谭玉卿拉着我的手,指尖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小梦,后会有期。
相处不到两天‘她’就和我匆匆告别。
原本我还惦记着他传授我点穴大法。
纵然,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我却愿意放‘她’自由,没有挽留。
记得水姨太太和我说‘她’胸平,我眼神扫到果盘里的木瓜,随手拿了给‘她’。“谭玉卿,带上木瓜,路上解渴。”
谭玉卿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金镶玉的吊坠戴在我的脖子上。
--小梦,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你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一定好好珍藏。”我许诺:“谭玉卿,今生做姐妹,来世做夫妻。”
谭玉卿一双狐狸眼弯了弯,红唇微启。
我读懂了‘她’的唇语--小傻瓜。
02撞破
门外,关北离踩着皮靴风尘仆仆的归来,恰好堵住了谭玉卿的去路。
姐姐快我一步迎到关北离身前,“阿离,小卿姑娘是妹妹请家里来的。”
关北离目光高深莫测的探寻一番,径直走进正厅,大马单刀的威坐在太师椅。
紧随身后的程副官立在他左边,朗声开口:“小卿姑娘,还不快给司令看茶。”
谭玉卿轻移莲步飘到关北离面前,提起茶壶,‘叮叮咚咚’的茶水满了杯子。
谭玉卿嘴角勾着妖孽的弧度,兰花指捧着茶碗在关北离的眼前。
两个人较量般的推搡茶碗,来来回回滴水不漏。
关北离撤回手掌,一杯滚烫的热茶就要泼在谭玉卿的脚面。‘她’一招马踏飞燕,茶碗斜飞着冲向姐姐。
姐姐惊叫着闪到我身后,向一侧挤了我一下子,险些让我站不住。
我扬起团扇抵挡即将浇在头上的热茶,茶碗被我挥了回去,‘稀里哗啦’的碎在关北离的脚边。
我甩着扇子上的水渍瞪了姐姐一眼。
虚惊一场过后,关北离和谭玉卿不再切磋内里,似乎在眉来眼去。
我从未见过关北离这种眼神,这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轻佻眼神,嘴角始终敛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行头不错。你可会唱捉放曹?”
我忍不住出声维护:“她是个哑巴。”
关北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你的事,上楼呆着。”
我和谭玉卿对视一眼,‘她’用一种可以全身而退的眼神回应了我。
我上楼后贴着门板想听下面的动静,姐姐就过来推门了。
“妹妹,方才多谢你为我挡了那杯茶。你可有烫伤哪里?”
我站在门前,不悦的说:“你不用来我这里惺惺作态。”
今天她拿我当垫背,挡的是一碗茶,明天就可能是一把刀,或者枪子。
姐姐挤身进门,无辜的说:“妹妹,我们是亲姐妹。为何分开短短两年你就视我为敌?你宁可同方水湄姐妹相称也不愿意和姐姐交好吗?”
我不说话,她又说:“方水湄阅人无数,一眼就看穿小卿姑娘是男扮女装。她都没有告诉你。”
“你少来挑拨离间!”说完,我震惊了,“你说谭玉卿是男人?”
姐姐点头,“方才,你见识了他的腕力和身手,难道一点不起疑心?”
“谭玉卿是个男人?”我凌乱了。
姐姐忽然拉住我的手,“妹妹,莫非这两年你变了?若是你不喜欢阿离?求求你不要伤害他,好吗?”
我不屑的说:“我伤不了阿离,倒是你给他告状,百发百中能伤了我。”
“我没有啊!”姐姐拼命摇头,眼泪‘唰’一下子滑落,“那晚,我为调查温家没落的缘由,潜入了玉星河的治玉室。他抱着我喊梦梦,又说了一堆污言秽语。这些,我都没有告诉阿离。”
我的眼底闪过疑虑,莫非上回楚清彬看到玉星河和姐姐拉扯就是这回事。
“你说这些子虚乌有的干什么?”我正声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姐姐也是好意提醒你,免得日后落人闲话,殃及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希望别人指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说是野种吧!”
我受不了了,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你以前事多儿是真的关心我,现在是纯属没事儿找事儿。
我气急败坏的抄起花枪驱赶她,恨不得挑起她,接着墙头扔出去。
我们姐妹正撕扯,关北离进来了。
姐姐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哭泣,她看见关北离的眉头高高的隆起,抽噎的更厉害了。
“温梦!放下武器。”关北离声音冰冷的命令我,转而语气沉了几分,“温婉?”
姐姐起身摇摇头说她没事,她很好。然后就跑了。
我把花枪丢在一旁,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没去追我姐姐?”
关北离三两步跨到我面前,“你把她气跑了,为什么要我去追?”
03问罪
“这么说,你留下来是对我兴师问罪的?”
“是。”关北离重重的落字,我心口猛地一沉。
一个字的简短命令:“脱!”
我抗拒的摇头,“现在是白天。”
一柄佩剑向我挥过来,斩断了衣襟。
剑气略过,我的旗袍两片落叶似的掉在地上,然后是肚兜和绸裤也没剥落。
我被他指挥着站直身子,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的我的肌肤更加的白嫩,晶华如玉。
“温梦,你抖什么?”
“你的目光有点冷。”
我垂眸,双臂环住身子,不敢看他。
他声音淡淡的说:“转过去。”
我背对他,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过来。”他把我按坐在他的腿上,捏住我的脸蛋,强迫我和他对视。“温梦,你究竟想干什么?”
周身拢着阴晴不定的气息,我小声说:“我穿上再说话,可以吗?”
“不急。”他把我的脸扭过去,目光扫过我的脖颈,我听到他难耐的咽口水的声音。“我还没检查完。”
“你检查什么?我又没偷东西。”我倔强的说。
“我检查一下你的身子有没有被外人动过。”
他真的一寸不落的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吻痕。
一种被冤枉的耻辱感,我忍住不哭。
“这是什么?”他看到我脖子里戴的金镶玉吊坠。“谁送的?”
我谎称,“新买的。”
“说谎!”关北离冷声说:“这根绳子不像新的。”
“咳咳。”
他的手指挑着红绳,我勒的朝他咳嗽了几声。
“温梦。”他目光深幽的盯着我说:“你胆敢从路边捡个野男人回家过夜,西边那片池塘就是你的归宿。”
“沉塘示众?”我脊背一阵发凉,来不及解释什么。他箍住我的腰身强迫我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他不是一般的野男人。潇湘谭狐狸是我的政敌。你引他入宅是喜欢他还是合谋暗算我?嗯?”
我自认为潇湘谭狐狸该是马督军那种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哪里知道是个细皮嫩肉的妖孽。
“我。。。唔。。。”
关北离不给我辩驳的机会,猛地掇住我的唇瓣。
逐渐加深的吻,似乎要将我的呼吸掠夺一空。
我双手用力的抵住他的胸膛,松开了唇,得以喘息的我,脸蛋通红,脑袋晕晕的。
关北离冷笑一声,凉薄的声音,“温梦,私通我的政敌是在犯罪。是要枪毙,不,点天灯。”
我彻底被他吓住了,吓得不会开口求饶。
只顾低头看着肚子,孩子还不会动呢!
我不知道我和谭玉卿的一次偶遇会生出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和他成亲两年,又怀着身孕,他真的下的去手吗?
关北离摸了摸我狂跳不止的心口,声音淡下去,“穿好衣服,随我去城门口。”
我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红柳进来看到我白花花的我,吓得不轻。
“夫人,怎么回事?”
我说:“我要死了。”
04点天灯
城门楼上。
我和关北离并肩而立。
城下,三尺高的台子上堆了稻草,高高的铁竿子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周身淋透了菜籽油。
距离太远看不清,我颤抖着声音问:“那是谭玉卿吗?”
关北离环着双臂,声音飘散在风里,“你问的是谭狐狸?”
他没有否认。
我再望过去,火苗自人的头顶窜起来,凌空烧成一道火柱,听不见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的心猛地缩了起来,谭玉卿是个哑巴。
阿离,你好残忍。
我不敢看了。
“温梦,这就是点天灯。晚上会烧的更绚烂。”
我的腿都在颤抖,闭着眼睛问,“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吗?”
关北离解下披风落在我的肩头,自背后抱住我,低声说:“你是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我怎么会让全城人看你烧成灰呢!”m.χIùmЬ.CǒM
“你究竟想怎么对我?”
“这样对你,可以吗?”
关北离吻住我的唇,灵敏的拭去我脸上的眼泪。
我推开他,“阿离,你变了。”
“你怕我了?吓哭了?”
城门楼上的风很冷,天阴沉的厉害,随时要降雨灭了天灯之火。
柱子上的人都烧焦了,城下看热闹的人依然不减。
“你说过你现在是两个人不怕我一个人。”关北离环着我的腰,嘴角噙着笑:“我要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疼爱,我舍不得你死。你不准怕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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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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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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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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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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