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卷平冈!
玄甲!
玄旗!
杀气冲霄!
穿山!
越岭!
青山绿水留不住奋蹄的战马,亦洗不去骑士心头澎湃的杀意!
去杀谁?
有人知道。
有人不知道。
不过不重要。
帮主说杀谁,谁就得死!
这才重要!
千骑掠过武曲县。
县尊亲自出迎,却在远去的马蹄声中,吃了一嘴灰尘。
千骑略过文曲县。
县尉躬身以待,却险些没被勒不住马的骑士撞死!
至于各方布置在沿途的探子,见大队人马掠过,只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泥土里,行那掩耳盗铃之事才好!
谁都看得出来,张楚今日要杀人,要立威!
除了太白府里那些大人物,谁也拦不住!
但很可惜的是,太白府那些大人物,也在等他杀人,等他立威!
……
“吁!”
纵马奔腾在最前方的张楚勒马,一抬手,身后旗手急舞大旗,好似洪流过境的大队人马顷刻间便停了下来。
张楚打量前方岔路的两块界碑。
一块指向传武县。
有南鲫村那个传武县。
一块指向驻马县。
有金刀门那个驻马县。
骡子打马行至自家大哥身侧,见他在打量两块界碑,主动伸手给他指路:“楚爷,锦帆坞走这边。”
锦帆坞的老巢很隐秘。
但在骡子的眼中,却算不上什么秘密。
北饮郡之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血影卫。
张楚随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然后话音落下,他却一拉缰绳,偏转马头,向着驻马县奔去。
他一动,停滞的上千骑,瞬间就动了起来,跟着他,往驻马县奔去。
骡子脑子顿时一片浆糊。
身体却很诚实的打马跟上自家大哥的步伐。
怎么往驻马县走?
不是攻打锦帆坞么?
……
“报!”
一名青布裹头的水匪喽啰,大喊着冲进聚义堂,揖手道:“太平会人马进入文曲县!”
堂上吴老九,单手拄着一把九环刀,面沉似水:“再探!”
“喏!”
水匪喽啰高喝着,转身狂奔出聚义堂。
聚义堂内交椅众多。
从锦帆坞各个据点赶来的数十名元老,坐于堂内,个个面有忧色、如坐针毡!
发间已有白发的吴老九,仿佛没见到他们脸上的有色。
他从身侧的茶几上捏起一杯酒,送到唇边,手一翻,杯中酒便已下肚。
酒很烈。
但不及他胸中悲愤之意炽烈!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就是!
先前,合欢门和金刀门挑头,要杀那张楚,他念及昔日与刘公明的情分,出声应和了一下。
真是只是应和。
他锦帆坞,不比合欢门与金刀门,有诸多傻大户供养,可以自作清高,视官府如淤泥!
他锦帆坞吃的是运河这碗饭,就必须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绝不能惹。
不知道的人,早就沉到运河底下喂鱼了……
身上打着镇北军烙印的张楚,在他的眼里,就属于绝不能惹的那一类人。
他想着,有合欢门和金刀门顶在前边,他出声应付一下,就算是倒霉,也轮不到他锦帆坞第一个倒霉。
不曾想,那张楚不动合欢门、不动金刀门,偏偏就一口就咬上了他!
还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
他果然还是不够恶……
事到如今,哪怕明知此事非常危险、那张楚非常危险,他也唯有咬紧牙关,死撑下去!
不能示弱!
他吴老九能活到现在,全靠一口恶气镇堂子!
失了这口恶气,哪怕张楚不动他,哪怕官府不动他,哪怕镇北军不动他,他手下这些亡命之徒,也不会放过他!
“报!”
又一名水匪喽啰拉长了音调,冲入聚义堂内。
吴老九听到这个声音,心头猛然一紧,恨不得拿这名不开眼的喽啰下油锅,活烹了他!
他不动声色,抓着九环刀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隆起。
“说!”
他极力压抑住心头焦躁的情绪,然后一开口,声音却像是雄狮的咆哮,不但吓了冲进来报信的喽啰一大跳,连堂中的诸多元老,都被他吓得连心跳慢了一拍。
声音一出口,吴老九就知道自己露了怯。
但他还是继续绷着面皮,没露出丝毫的异色。
堂下的喽啰面色发白的唯唯诺诺道:“大,大当家的,太平会的人马,转道往驻马县去了。”
“什么!”
吴老九猛地起身,动作太大,将他身侧的茶几都撞翻了,杯盏碎了一地,浓烈的酒香,顷刻间就蔓延了整座大堂。
“你说什么?”
……
“你说什么?”
霍鸿烨惊异的站起身来,目视着帐下的老奴:“张楚转道驻马县?”
青衣老奴揖手,笃定的说道:“是的,世子,飞鸽刚刚传到的消息!”
霍鸿烨从长案后转出来,负手于账内徘徊了几圈,忽然一掌拍在长案上,激昂的赞叹道:“好好好,好一个实而虚之、虚而实之,避实击虚,一刀斩断北饮郡江湖,好一个张楚!”
帐下青衣老奴听不懂、也想不通,忍不住发问道:“世子,张将军不是要去攻打锦帆坞么?怎么就突发奇想,转道进攻金刀门了?”
“这并非突发奇想!”
霍鸿烨又是感慨,又是遗憾的摇头道:“这是收网!”
青衣老奴这回听懂了,惊讶的失声道:“您的意思是,张将军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金刀门?”
霍鸿烨点头:“然也!”
青衣老奴心头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看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用?他要攻打金刀门,为什么不直接进攻?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风雨?而且他放出了风声,又转头进攻金刀门,岂不是令北饮郡的江湖中人耻笑吗?”
“耻笑?”
霍鸿烨自嘲的笑了笑,轻言道:“如果几句耻笑,就能换回这么大一个战果,那本公子愿意每天被全天下的人耻笑!”
“姜叔,你要记住,民意这玩意儿,是这天底下最重要的东西,也是这天底下最无关紧要的东西!”xiumb.com
青衣老奴似懂非懂的点头。
霍鸿烨扭头望向西南方,感叹道:“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北饮郡明面上的江湖,就得姓张了……可惜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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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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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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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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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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