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我娘的身子怎么样?”
须发花白的老郎中捻着胡须不急不缓的轻声道:“老毛病,还是气血亏虚,受不得寒、也经不住暑。”
张楚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有点像是贫血的意思。
“没什么大碍吧?”
许大夫作揖道:“若只是缓解老夫人现在的症状,一贴药汤下去便能药到病除,至于老夫人气血亏虚之症……请恕老夫医术不精,无能为力。”
张楚心知老娘这是沉疴旧疾,只怕很难治得好。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成吧,就劳烦您开方子,我派人去抓药。”
“知秋,领许大夫去福伯那里取诊金,顺道代我送许大夫出去。”
“是,老爷。”
“多谢楚爷。”
知秋领着老郎中出去了。
张楚独自站在老娘的房门外,一想到明日还要送她老人家出城,心里就倍感煎熬。
但不送她老人家出去又不行。
她老人家继续留在锦天府,他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若真有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发生,他也没办法护着她老人家突围出城。
思来想去,张楚还是硬起心肠,转身走进老娘房里。
“娘,大熊他爹娘明日要回老家翻修祖屋,左右无事,不如明日我让大熊带上您和知秋她们,一起到乡下小住几日吧……”
……
两日后。
城东,庆余里,百胜道人藏身的民房内。
一支没有箭头的羽箭射进民房里。
很快就有一名汉子将羽箭送到百胜道人的面前。
百胜道人见到羽箭,脸色猛然一变。
熟悉的手法。
他都不用看箭杆上包裹着的布帛,都知道这支羽箭从何而来。
但张楚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
城东可不是四联帮的地盘!
百胜道人心下骇然的同时,只觉得如芒在背,就好像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面沉如水地从箭杆上取下布帛,打开一看,就见布帛上的字迹歪歪斜斜、扭扭曲曲,如同鸭掌、如狗爬。
若不是他还有几分草书功底,只怕辨认不出来。
他心下微微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忍不住击节赞叹道:“好一个张楚,行事果真是滴水不漏!”
他看完布帛上的字迹,随手将布帛靠近身侧的油灯,点燃后扔到地上。
留着也没用。
“军师,信上怎么说?”
有人凑到百胜道人身边低声问道。
百胜道人言简意赅的道:“明日申时一刻,城东交货!”
“申时一刻?白日交货?”
问话的人有些惊讶。
干他们这一行的,都习惯了摸着黑交货,冷不丁来个白日交货,倒是稀罕事。
“你当张楚也和你一般蠢?夜晚城门紧闭,货从何来,还不是白日运进城,运进城放哪儿?走了水谁负责?”
百胜道人冷笑道,心头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棘手感。
张楚,绝对是他打过交道的人物里,最难缠的一个。
不过任你张楚奸滑似鬼,也得喝老道的洗脚水!
等着瞧吧!
……
张楚缓缓收回左脚的血气,起身试着走动了两步,心下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左脚的掌骨,终于赶在交货之前淬炼成功了!
在后边这一段时间内,他的实力将不受任何影响。
恰好骡子大步走进来,拱手道:“楚爷,地址送到百胜道人手上了。”
张楚点了点头,问道:“大熊他们有消息了么?”
骡子:“有了,属下方才接到临江县分舵的血影卫弟兄禀报,有帮中弟兄前去分舵禀报,说货已经送到。”
“临江县?”
张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锦天府八县分布图,点头道:“不远不近,正正好!”琇書網
“行了,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做好了,派人把消息传给乌潜渊吧!”
“是!”
骡子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
翌日,烈日当空。
张楚身着白色便服,与乌潜渊坐在城东望江楼二楼雅间内饮酒。
这次来城东,他是一个人悄悄来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并未引起此地帮派青虹帮的注意。
“老二,我的人都在城东等了小半日了,那伙山贼怎么还没把货送来?”
乌潜渊坐在酒席上,有些急躁。
张楚淡定的提起酒杯一口灌下,咂着嘴“呵呵”笑道:“老大,你以为和山贼做生意,和咱们平日里出街打酱油一样?人家打开门做生意,咱们只要揣着钱,过去买就成?人家不得先踩踩盘子、摸一摸周围的情况?”
乌潜渊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我太心急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才是乌氏大少该有的风范嘛!”
张楚笑着提起杯子,与乌潜渊碰了一下,仰头一口饮尽。
杯觥交错间,日头一点点西移。
张楚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吱呀。”
雅间的门开了,一名店小二用托盘端着一大碗绿豆汤进来,“大爷,是您要的绿豆汤么?”
张楚笑眯眯的继续喝酒,看都未看进门的店小二一眼。
席上服侍乌潜渊的小厮起身,不悦地喝道:“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敲门!”
店小二吓得面色如土,颤颤巍巍的就要退出去。
同样已有了三分醉意的乌潜渊仰身对小厮挥了挥手:“小九,好好跟人说话。”
“是,大少爷!”
小厮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放缓了语气对店小二说道:“不是我们要的,你送错了。”
“是是是,扰了大爷们的酒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店小二一边陪着不是,一边端着绿豆汤退出雅间。
小厮关好雅间的门,返身坐回席上。
张楚摇摇晃晃的起身,扶着桌子笑道:“哈,老大你继续喝着,我去方便方便,回来再战!”
乌潜渊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嘲笑道:“亏你还是习武之人,酒量还没我好,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小九,你陪楚爷走一趟,别让他落茅坑里了!”
“不用不用,我方便不喜欢有人跟着,拉不出来!”
张楚摆了摆手,自顾自的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他抱着双臂,慢悠悠的下楼,转到后院儿,见到四下无人,他突然猛地一个助跑,身形一跃而起,宛如猎豹般翻过丈二高的院墙,落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他沿着小巷发足狂奔,数十个弹指间就穿过几条偏僻的巷弄,跃进一间民房里。
他推门进去。
早就等候在民房内的骡子起身迎上来,“楚爷。”
张楚手忙脚乱的脱下身上的便服,接过骡子递过来的黑色劲装往身上套:“跃马寨的人都离开么?”
骡子语速极快:“刚刚离开!”
“走吧!”
张楚套好黑色劲装,接过骡子递过来的火折子,说道。
二人走进里屋,移开床铺,拉开地上的一块木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来。
新鲜的泥土味儿顺着地洞弥漫开来。
张楚取出火折子点燃,纵身跳进地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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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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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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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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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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