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没有大肆传播。
只是让小弟们,“无意”中对其他堂口的帮众谈起这些故事……现在还没人怀疑这事呢,若是大肆传播谣言,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消息传出去后,张楚并未听到多少怀疑的声音。
相反,很多人听到这些早就已经被地球上那些网络写手玩儿烂的俗套故事,竟大多都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像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张楚才加入青龙帮四个月却能做堂主,而他们在青龙帮内混了好几年,还是小弟……
“我要能像张楚一样自幼习武,我肯定也能当堂主!”
很多人都这样想到。
平庸的人,总能从优秀的人身上,找出比自己强大的优势,来弥补境遇上的落差。
……
从名义上来讲,从侯君棠宣布刘五卸任黑虎堂堂主之位,张楚接任的那一刻起,张楚就已经是黑虎堂堂主了。
但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刘五却还未去总舵就职传功长老,依然霸占着黑虎堂的堂口。
张楚顾虑着往日刘五待他还算厚道的情分,也由着他继续在黑虎堂逗留,既不去堂口露面,也未派人催促过他。
可以说是给刘五留足了面子。
直到第五天清晨,刘五才派人到张楚家里请他,说是请他喝早茶。
张楚没带任何人,孤身赴约。
他去时,黑虎堂内的所有小弟见了他,都口称堂主,仿佛他一直都是这里的主人。
没经过通报,张楚笔直走进正堂内。
刘五独自坐在餐桌前,桌上堆满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炊饼,而他的面前,却只有一小碗白粥。
短短五日未见,刘五似乎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只有老人身上才有暮气。
“来了!”
张楚进门来,刘五和往常一样,头也不回的招呼道:“坐罢。”
张楚也和往常一样没跟他客套,径直走上去,拉开座椅入座,开口道:“堂主……”
“你忘了?”
刘五抬眼看着他,淡淡的笑道:“你现在才是堂主!”
张楚沉默,心里竟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
想当初他加入黑虎堂时,刘五龙盘虎踞的坐于堂上,左右十几位大佬抱臂而立,一言一行皆如惊雷!
何等的骄傲霸道?
如今却落得一个人吃早餐,周围连个伺候的小弟都没有。
张楚起身,一言不发的提著夹起一个大肉包子放到刘五面前的碟子里。
刘五却是放下了筷子,再次笑道:“有心了。”
张楚不答,只是看着他。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不让刘五觉得他是来抖威风的。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件事……”
刘五看着他,眼神很平静,“你说,我这也算是善始善终罢?”
张楚看着他,用力的点头:“算!”
刘五看着他,过了许久,忽然道:“我真羡慕你……能这般年轻!”
张楚不答,静听下文。
刘五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娓娓道来。
“当年,我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和村子里十多个伴当,一同投军,希望能凭一把子力气,博一个锦绣前程!”
“戍边六载,北疆的风沙,打在脸上生疼。”
“北征三年,我砍断了四把刀,斩下的北蛮头颅,能装一箩筐!”
“我满以为,我能衣锦还乡……”
“但你知道,我卸甲归田时,拿到了多少遣散银吗?”
张楚没开口,因为他知道,刘五没问他。
“三十二两零六十七个大钱!”
刘五报出了一个很精准的数字。
精准到连大钱零头都一清二楚。
“很多了是吧?”
“我揣着一褡裢银子回了锦天府才知道,原来老子那九年,连一栋一进一出的宅子都换不来!”
“衣锦还乡?”
“呵呵……”
刘五笑得很苍凉,“去他娘的衣锦还乡!”
“我不满足,但北征那三年,我杀得太累了,只想安定。”
“我揣着银子回了乡下,重整了老屋,买了牛羊,置了田产,还托乡里的媒人,说了一房婆姨。”
“你不知道……”
刘五眼神发亮的朝张楚比划了一个葫芦形:“你嫂子可漂亮了,人又贤惠,我每日扛着锄头从田里回家,她总能给我端来一碗热乎的饭菜。”
“日子虽说苦了点,但真有滋味儿。”
“可这贼老天,就见不得人过安生日子!”
“有天我下田回来,一进屋,就看到你嫂子躺在炕头,血流了一地……”
“好日子就这么没了!”
“我挖出刀子,连夜摸进那个恶贼家里,一口气把他家十八口全剁了!”
“痛快!”
“真他娘的痛快!”
“我觉着,既然做个人见人夸的好人都没好报,那还做个鸡毛?”
“我拎着刀子来锦天府,砍死了一个又一个不够恶的恶人,站稳了脚跟,认识了大爷和二爷他们,成了黑虎堂的堂主!”
“走在街上,谁见了老子,敢不低头?”
“多威风?”
“当恶人多舒坦?”
“白天没啥事儿,就出去转悠,看谁不顺眼,就一拳打死!”
“日子是有滋有味儿!”
“万万没想到啊,老三的肚皮竟然会那么争气,一口气给老子生了一对儿大胖小子!”
“老子的种!”
“俩小家伙儿粉嫩嫩的,老子一根指头都能在他们捅出十个八个血窟窿……”
“但瞧着那俩小王八蛋,老子心都快化了。”
“整日里啥也不想干,就想守着他们哥俩,看他们流屎流尿、看他们撒泼哭闹……”
“然后就完犊子啦,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一个接一个来瞧我!”
“有北蛮子!”
“有那一家十八口!”
“也有街头上的地痞流氓!”
“他们抱着头颅。”
“捡着手臂。”
“拖着断腿。”
“每夜都来瞧我……”
“我怕了!”
“不是怕死!”
“老子烂命一条,人死卵朝天,怕个鸡毛!”
“但要是那俩小家伙,也落得这般下场怎么办?”
“这世上,总有比我更恶的人!”
“怕得久了……”xǐυmь.℃òm
“就又想过安生日子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跟庄稼地里的野草一样,怎么锄都锄不干净。”
“老子再也没法子把别人的脑袋生生拧下来啦!”
“见了血心里就发虚、发慌……”
“现在想来,从老子开始怕的那天开始,这辈子就到头儿了吧?”
说到最后,这个往日里凶神恶煞的男人,竟然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如田间老农般的笑容:“不过今天之后,我总能睡个好觉了罢?”
张楚看着他,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的用力点头:“能!”
刘五起身,隔着餐桌拍了拍张楚的肩膀,“小子啊,你比我有心计、比我更狠,是个做大事的人……别怕,怕,你就输了一辈子!”
说完,他转身往堂外行去。
步伐起初很沉重,宛如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拽着他。
但踏出大门后,他的脚步就渐渐轻快了。
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在往外走。
堂口外,一个艳丽的妇人一手牵着一个粉嘟嘟的小豆丁,站在马车旁。
见到刘五走出来,两个小豆丁雀跃的张开小手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的双腿。
稚嫩的清脆童音,在清晨的黑虎堂内回荡。
“爹爹、爹爹,我们去哪里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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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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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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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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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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