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走了好长好深一段路后,顿时欣喜若狂,不知何故。
原来却是她发现了荒野‘人烟’,自然是高兴异常,不免手足失态,有点‘得意忘形’了。
“茅屋!”
狂喊一声后,白梦迅速跑向远处的那座人间烟火。只见简易的篱笆外围,圈住小小的一块空地。她高声喊道,“请问里面有人家吗?”
见没人回应,白梦又喊了一声,“请问有人么?”
第二遍喊声过后,那茅屋内竟走出来一位老叟,面容枯瘦清癯。他身上衣布朴素粗糙,直直盯着白梦看了许久。
那老者一时不言不语,稍停半刻后才慢慢走到篱笆小院门,轻声问道,“姑娘啊,你可是要上囚山的么?”www.xiumb.com
见状,白梦实话实说道,“不敢欺瞒老人家,是了!”
不知为何,她感觉眼前的老头似曾相识,绝对在哪见过,但她不敢十分确定。
倒是俩人素未谋面,而老者便已算定她此行是要上去囚山,却令她内心为此一颤,说明他势必清楚进山的办法。
于是,白梦又问道,“老人家知不知道怎么才能登上囚山?还望不吝告知!”
那老者点头,接着微微笑道,“老朽还是劝你早早回去罢,那山呀,道高路险,丛林灌木,荆棘毒刺,豺狼虎豹乱窜,魑魅魍魉埋伏,岂是你一个弱小姑娘能承受得了!”
见老者如此一说,她心里还真闪现出了一丝畏惧,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只是勉强的解释道,“小女子到这囚山来实有紧急事要办,即使其间不幸殒命,那也算天意!烦请您老怜念小女子这一片赤诚之心,指条上山的明路来,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
说完,白梦再次恭恭敬敬的施礼作揖。
对旁的老者却想再三奉劝,势要来人原路返回,所以语气惊悚的说道,“老朽在此地寡居已久,不少碰见抱着姑娘这种目的的人物,但他们都是有去无回,还望你三思而后行,不要执迷不悟,免得进山后丢了小命,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心意已决的白梦,此时绝不肯无功折返。她听完老者??潞螅??秩范ㄋ??郎仙降姆ㄗ樱?皇嵌苑讲恢?凶攀裁垂寺牵?挪豢戏罡妗K?罄聪耄?共蝗缗郧貌嗷鳎?实慵虻ノ侍狻
果然,白梦她说,“多谢老人家您为小女子着想,这番好意盛情,我真是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有要事,更不肯白跑一趟。既然您老不愿如实相告进山法,那敢问贵处是否有竹筏木船等物什,借予一用,酬金满倍,决不食言,那原物或也可奉还!”
“哈哈哈……”
一听白梦欲强渡黑河上山,那老者大笑几声后,接着便言语蔑视道,“你这小姑娘,胆子也忒大了!那黑河死水湍急底深,漩涡漫布奇测,你这不是要以卵击石嘛,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她听后脸色惨白,沉默不语,无言以对。
以为那老者终究不会告诉自己进山方法后,白梦诚敬的向其作揖,拜谢而去,心想不如赶紧另寻他方。
谁知老者此时又忽然开了牙口,思想变幻莫测,情绪好似翻书。
他挽留一番道,“姑娘且慢,老朽见你此番前来,也算是心诚志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既然我都告诉了过往的浪人登徒子,又何妨将这过河的法子权且告诉你吧!你听好咯!”
顿了顿身子,清了清嗓子,他续言道,“今夜子时整,你到黑河岸旁,望西山而实心祷告,口中务需诚心诚意,念那辟水咒语——‘天灵灵,地灵灵,本姑娘要来通行,河神河神,你快显灵,快显灵’,随后它便会自动拨开一条无水干土道来。那时你有一刻时辰奔过河去,到对岸之后,便是长满荆棘毒刺的灌木丛林,届时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走进茅屋,紧闭小屋门。
那白梦听得愣愣出神,不忘高声嚷谢道,“多谢老人家相告,我定当谨记于心。您老今日大恩,来日必报!”
三更天,子时整,夜半杳声,荒水淼波!
那白梦柳眉紧蹙,双眼微闭,喃喃自语的望天祷祝……不一时,在她白天原地眺望囚山的那个方向,面前的黑河果然起了变化。就像被破天巨纛神斧劈开了一条宽敞通天大道,直达囚山山脚的荆棘毒林,即是对岸。这时她已身穿金丝软甲,手中紧握剑鞘,任由剑穗飘摇,只管一路奔跑。
往后看去,那水道开始慢慢合拢,由“八”字形渐渐变为“丨”字形,河底沉渣,浊土飞扬,等她到得彼岸,正好一刻时辰不多。再次回首来时的对岸,那黑河在夜色的掩护下,奇诡漩涡全无踪影,只因同黑色,其实它们并没消失。
直到五更天过后,那囚山渐渐迎来了荣耀日出,可白梦早已身处荆棘毒林,幽浊湿地,完全感觉不到‘天是白天,昼是白昼’,而且此时她的身上已有不少伤痕。那金甲丝衣遮挡保护范围有限,况且这囚山山脉非同小山小岭,就算是有圣衣护体,也挡不住某一两根特别突出的尖刺。
那白梦一路挥舞利剑,披荆斩棘,尽管朝着高处攀爬,可谓艰苦卓绝,甚于登天。她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完全靠着自己心中的执念和意志……当感觉前方依稀有一缕光线照射过来时,她终于看到了封顶的希望,遂强行破刺而出,哪管全身血红。然而她最后却倒在了那一片黑油油的草地堆里,暂时不省人事。
直到白梦被人发现时,她身上还满是毒刺伤痕,奄奄一息!
……醒来后的白梦,看到眼前有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不顾语气虚弱的问道,“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那人不语。
听到白梦发出说话声后,那人猜知她身上的剧毒已有缓解,而元气定也在慢慢恢复。至少她苏醒过来了,他却走出了小屋,不知所踪。
不一时,她勉强支起身子来,步履蹒跚的走到门槛边,然后半倚柴扉,看到眼前的一幕,快把自己给惊呆了。
只见小屋前方满是漫天翩翩飞舞的黑色大蝴蝶,它们成群结队,或飞或停,动者煽起双翼到处乱窜,停者静若处子如死一般。令她更惊奇的景象,是那些蝴蝶聚集停靠的大片向月黑葵花,还有其他纯黑色的奇花异株,林木。
整个山景看起来阴森恐怖,如入幽冥下界,但她却全无不适感,甚至还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相识感。等她再看向不远处,竟然有棵参天太古松,又是叶黑枝黑,高耸入云,顶若圆盘,大不见边,其上云气奔?裕?∥砬峁啵?钊粲奶炀常
“进去!”
那人悄悄回来,脸上神情严肃,不容对方半点迟疑。
须臾间,白梦已知端的,待至看清了那人长着棕灰色的黑脸,与白白净净的少年脸色恰好形成反比。眼前的这人相貌倒让她有几分熟悉,加上那些大蝴蝶,只回忆了七秒不到,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他正是那晚在宋府内院诛灭白妖的黑衣人!
所以她脱口而出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那人不作任何解释,只自顾着捣鼓手上的药汤。
“躺下!”
白梦倒也乖顺,对他言听计从。
“喝罢!”
喝药事完后,那白梦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杀了白妖后就走,却不帮忙除干净其余妖孽?”躺着的她,话还有点多,这时直直看着冷峻的那人,只等他回话。
许久了,那人却只答了“少年”俩字。
白梦不解道,“什么少年?”
那人一语中的问道,“是谁?”
“少年……是谁……少年是谁?”
思忖片刻,白梦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在高空处,早就看见师无芳等人在城外浴血奋战,迟早会打进来帮手。怪不得他灭了白妖之后,走得那么从容不迫!”
嘻嘻一笑,她才答道,“那少年嘛,是青青城的少主师无芳,他武功倒也有‘那么一两下子’,但比起我的手段身法来嘛……嘿嘿……那可差远了!就这他还总是不服我,非得拉着我‘斗来斗去’……真小傻瓜……哈哈,以后由我做个‘东道’,介绍你俩认识认识,大家比划比划,点到为止!嘻嘻……”
“??拢蹦侨怂祷安辉俟爬锕殴郑?匆彩侵谎云?锏溃?昂煤眯菹ⅲ?心?叶?
“嗯呐!”
白梦顺从的应了声,随后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沉沉的睡了。
傍晚,黄昏,最惜夕阳此下,换作劫后余生,想必天福大至!
不久,睡醒了的白梦又起身倚靠门扉,后竟擅自越过石槛,笑着走出小屋,毫无惧却。她更是大胆的跑到黑葵花田里,去触摸那些满天飞舞的巨大黑色蝴蝶。而它们此时全部停靠在向月黑葵花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的大美人,果真是一株株同呼吸共命运的连体动植物。她这看看,那瞧瞧,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直到踩多了几脚才注意到花田底下的黑色兰灵草,特别的高冷迷人。很像自己今早倒下之前,在太阳照耀下,眼角余光瞥到的那种黑色长草。她不禁自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解幽稀灵草?”然后她自然笑道,“肯定就是它了!不然咧!哈哈!”
不多久,明月高挂,皓气当空,仰望其上时,只觉太古松顶的巨阔圆盘华盖与其咫尺之近。
此时的向月黑葵花,开放得比之白天傍晚还更加饱满,充满光泽韵色,吸极了月阴幽气,而它上面的那一娓娓黑色灵凤蝶,则更像是在幽暗世界里的一个个夜精灵。
这时,白梦又不自觉的看向了那棵参天太古松,树影倒挂,长不见边。倏忽其上,飞下了一只黑蝴蝶来,上面骑有一人,正是那个面无表情的人,有时他还凶巴巴的脸色难看,很难讨人喜欢。
见他一下来,为避免再次引起不满,白梦遂紧步走回了小屋,却并不躺到石床榻上,而是打量起了这座屋内的简易摆设及装饰等物——
先是书桌上有块蝶形黑色玉佩,一时引起了她的密切注意。于是,她毫不客气的走过去拿来一看,见其上中间刻有一朵大黑葵,左有一‘囚’字,右有一‘山’字,笔法雅观端正,纹路工整匀称。当她再看向背面时,原来是一个名号,写着‘天昆宗星明浩’。
至此,她终于得知了棕脸大青年的名字!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吗?”
听到背后那凶巴巴的喝喊,白梦惊吓之中,手上的玉佩遽然掉落案几,哐当声响!
“嘻嘻……”
她掉转头靥然一笑,试图让自己的笑声稀释对方的愠怒,继而委婉的解释道,“我躺着久了,怪不舒服的嘛,只好站起来活络下筋骨,还挺有奇效呢!你说是不是?嘻嘻……”
可那宗明浩只不解内情的问道,“你拿我玉佩做什么?”
说起玉佩,那白梦茅塞顿开,反而问道,“你是星明浩?”
对方不答。
她重复问了一遍道,“你叫‘星明浩’?”
可对方却强调说自己叫‘宗明浩’,她问为何会这样,他却不愿做过多解释。
随后,她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白梦!黑白的‘白’,梦想的‘梦’,你可以叫我‘白梦’,也可以叫我‘梦儿’,但对我来说,更喜欢你叫我‘梦儿’,而不是‘白梦’,总之不可以忘记我的名字,不然……不然……”说到‘不然’,她却说不下去了,毕竟目前还没有什么威胁他的手段。
“??拢
淡淡俩字,那宗明浩便不再言语,只是躲到石头屋的角落里,燃起青炉,紧闭双目……呼吸吐纳,打坐屏息,入定后他凝神聚气,那一把弯锋银刃随其心生,相由气变,时隐时现,环绕运转不息,无声无色,无味无香……
六合之法!
白梦猜的果然没错。据悉,六合分为内外三合,‘精气神’为内,‘手眼身’为外,讲究‘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浑然一体,左右逢源,境界无止境,何其的高深莫测。看到对方由内而外,神静形随动,心转身位变,她不敢再冒昧搅扰,只好卧躺于榻上,无聊的独自睡去。她原本想提出解幽草及冒昧拜师的俩件要事,但整日内都未能找到适宜开口的时机……待至翌日清早醒来,屋里仅剩下白梦一人,那宗明浩不见了踪影。她猜想对方或者是去了太古松树顶盖。那里神秘莫测,使得白梦对在月底之下,云巅之上的宽阔去处充满了疑惑,兀自喃喃道,“那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伤势大好的白梦,起身移步,倚门望去,只见屋外那大片大片葵花田林尚在,只是昨日那些翩翩飞舞的黑凤巨灵蝶,全无踪影。她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它们怎么也不见了?”
果真奇怪!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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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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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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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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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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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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