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震颤,空旷无垠,有说不出的死寂,没有一丝生意,仿佛一切都静滞下来,犹如时光走到尽头,岁月崩塌。
“这是怎么回事?”陈安之心中不宁,那道纤细的虹桥丝线,有一股非常特别的波动传来。
叶晨曦脸色沉重,轻轻飞到空中,“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藏匿在此处,有很多人经过此地,不过先前这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些异象。”
陈安之微微点头,这里太过神秘,有很多未知但却有踪迹可寻的迹象,比如说三瓣金莲与摇光弟子,又比如说沉在海底的青铜仙殿,前者曾存在于三州五地,而后者三千年前曾在长城外的十万大山深处出现,只不过彼时的青铜仙殿更加巨大,在十万大山引起轩然大波。
就在这时,死寂的海水突然沸腾,已经静止许久的阴影缓缓移动起来,巨大的气泡炸裂,海水沉陷又涌出,由阴影为中心产生巨大泉涌,从四周淌落下来。
瞬时间,有一股气息从千丈山,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长啸,如山岳压顶,让人窒息,陈安之神魂似是被雷电砸中,身体浑身一震,差点瘫软在地,几乎无法站稳身形。xǐυmь.℃òm
雪白骸骨随即半跪于地,头骨微微低垂,如将军面帝皇,而那漂浮在水中的摇光尸体皆调转身形,围成一圈,双膝跪地,藕臂向前探,双手并拢,明明双手空空,却似是托着极为珍贵的物件。
俯视过去,仿若一朵中空的白色莲花,白莲摇曳,生机盎然,洒落下清辉,一片瑰丽。
沉寂在海底的三瓣金莲洒落金辉,徐徐上升,仿若金色莲蓬,白色莲花悬浮在半空之上,有星星金曦白辉坠落于空中消散,神圣而又美好。
然而站在岸边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心情欣赏,叶晨曦因这啸声瞬间坠落而下,根本无法升起,猛地抬起头,望向千丈山,一双灵动的大眼中充满了惊惧,再无先前的俏皮,“这是什么东西?”
陈安之神色凝重,身子如陷泥泞,脸色凝重,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晨曦缓缓摇头,眸光闪烁,沉声道:“我也不清楚,从你踏入这里时,发生的异动是我三千年不曾见过的。”
万丈海上空,那道虹线缓缓坠落而下,与下方阴影相映。
海水哗啦啦地落下,阴影真容在虹线彻底没入时,显露出来,原是一道气势磅礴的长桥,将星空路与千丈山勾连。
淡淡雾气萦绕长桥,时而蒸腾而上,时而如蝶落下,这座堪比长河般的宏伟石桥,大气磅礴,镌刻着各种图案,布满岁月的气息。
“啊!”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人群中不断传出惊呼声,甚至有少女带着哭腔的悲怆。
流转出的朦胧光华,莲蓬溢出的金霞,像是潮汐一般,汹涌澎湃而去,后方的年轻少男少女原本朝气的脸庞瞬间干枯,饱满的血肉干瘪下来,像是腐朽的老树皮一般,
只不过瞬时间,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变作风烛残年的老人,满脸褶皱,身躯佝偻,血肉干枯,在陈安之两人的视线中,如尘土一般簌簌坠落而下,像是岁月数千载,转瞬而逝,一堆堆齑粉安静地矗立,让人毛骨悚然。
十来条性命眨眼间便彻底消逝,一片寂静。
若非沐春剑为陈安之二人撑起一方屏障,将那金色潮汐抵御其外,恐怕他们的下场不会比那群人好到哪儿去。
只是不容多想,一抹流光瞬时间掠过长空,迅速朝着长桥冲去。
一直站在边缘的少年周身出现一层金光,如金色流水滚滚而动,薄薄一层虚幻透明,隐约之间有真龙模样游曳其上,张牙舞爪,气势惊人。
那少年翩若惊鸿,一闪而逝,浑身焕发金色的光彩。
伺机而动的少年突然动作,叫陈安之心底一沉,与叶晨曦对视一眼,两人周身涌起磅礴汹涌的灵气,跟在少年身后。
只是,少年刚刚掠至长桥,虚空漾起水波,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半空,不见踪迹。
陈安之深呼吸一口气,一股奇异的波动,自长桥传来,叶晨曦沉声说道:“不好,有异象!”
话音刚落,便有磅礴巨大的力量朝他们撕扯着,要将他们拽过石桥,带进千丈山中。
陈安之点头,灵海沸腾,金色曦光流转全身。
叶晨曦周身萦绕因白灵气蒸腾不熄,却依旧无法拜托束缚,在那股力量面前,两人宛若怒涛中的扁舟,将他们撕扯了过去。
悠长而又沉重的钟声在本该静寂的山海彻响,星光迷离,像是被钟声摇碎的流沙铺展银河挂在漆黑的夜空。
这是一座山,很小的山。没有山头,像是被人横斩,在千丈山之上。
骇人气机扑面而来,重重砸在陈安之的身上,仿佛有一个恐怖的强大存在盘踞在山上,散发出他的威势,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陈安之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惧意,威势天生克制,叫人生不起战意,只有恐惧。
叶晨曦浑身发抖,指了指山脚,一株小树流转瑞气,缭绕云雾,光彩四溢,若非此地太过诡异,必定会认为是仙树宝药。
不过半丈高的小树,此刻满树花开,黑白相间的花瓣看起来十分诡异,雪白的花瓣如纯洁月光,偏又沾染血迹,纷纷扬扬,不时飘落。
花瓣漆黑如纸烬纷飞,裹挟雾气,蕴藏死气,在天地间盘旋上升。
陈安之深呼吸了口气,视线落在小树后方,由沾染岁月气息的山石组成的沟渠,殷红的涓涓细流自山巅流淌下来,灌溉小树以作养分。
“这是圣人血。”陈安之迟疑一下,话语却少了些底气,血水中布满道韵,圣人血虽有道韵,但远不及这般浓郁,说是圣人血,反而更像是——天下之主的血液。
“咣当···咣当···”
铁链撞击声夹杂钟响,断断续续从山头激荡而出,不时间有压抑着的低吼,循声望去,最上方有一道极为恐怖的身影,散发出无可匹敌的威势。
身姿曼妙的女子,一身白衣素裹,染满血迹,有鲜血从她身上汩汩外流,沿着身躯汇聚成细小水流,顺着山石,流淌而下。
在其背后,粗若手臂的铁链嵌入肩胛骨,将其牢牢锁住,有风铃悠悠,悬于上空,垂落下千丝万缕金色流光,流转着庄重肃穆的气机。
被铁链束缚的女子面容极其痛苦,每当她稍有动作,便有一道道金曦小字浮现在铁链,似是镌刻上去,风铃轻摇,垂落气机砸在女子的身上,令她苦不堪言,只得发出阵阵凄惨的哀嚎。
似是察觉到下方来人,她突然安静下来,缓缓抬起头向下望去。
该怎么去形容那张容颜,纵使天底下最具才华的书生,搜肠刮肚,将最美的诗词拿出,都会觉得辱了女子。
在绝美的容颜上缀着双金色秋水长眸,只是此刻却挂着两行血泪,沿着脸颊淌落。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子的嘴角微微翘起,脸色柔和,轻轻扯出一丝笑意。
陈安之如遭雷击愣在原地,那张带笑的眉眼,却与三千年前那位书生少年郎,有几分神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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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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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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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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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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