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恍若电光游蛇,寒光一点在这片地方亮起,随后而至便是吐露杀机的锋锐枪尖,以及后方杀气腾腾的狰狞面孔。
陈安之早已准备,右手握剑,左手抵着剑脊,抬臂横在头顶抵御这蛮横一击。
谷雨习枪法,走的更是蓬莱山出名的勇战枪,练枪时兼顾握力、膀力。臂力,腿力、腰力等提升,不仅枪法霸道,肉身也不逞多让,这一击势大力沉,陈安之顿时只觉得身子一沉,脚掌稍稍陷入泥土之中。
好在陈安之早有准备,而且自身肉体也如金石锤炼并不受影响,与此同时,他双臂发力向前推开,左手顺势握掌成拳,勾拳挥出。
谷雨并不是莽夫,借着陈安之的力,迅速拉开距离,双脚稳稳落在地面,舞动长枪若蛟龙戏水,暴雨打梨花,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抹白光被击飞出去,而后身子微微躬着,双腿屈膝半蹲,左掌握着枪杆半中,右手握枪根,枪尖泛着寒光对准持剑的白衣男子,朝着他得意的笑了笑。
直到看见自己偷袭的灵气小剑被击飞,陈安之的眉头才微微皱起,觉得现在的局面有些不利了,毕竟对面是一位接近听雨境的修士,也是陈安之自醒来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人,深坑村的恒幽虽已是沧海境的大妖,但毕竟有浩然正气簪子天然克制,不像眼前的枪士。
方才对方整个人无声无息,好像真的死去了一般,若不是陈安之凭借经验以及对危险的敏锐洞悉,恐怕很难躲过那恍若平地炸雷的一击。
谷雨舔了舔嘴角,眼睛变得通红,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脚掌用力向前拧地,咧嘴一笑说道:“你我相差两个大境界,你觉得你能有胜算吗?”
陈安之没有说话,将双脚从泥土里拔出来,暗自握紧手中的剑柄。
谷雨瞬间发力,动作迅猛敏捷,整个人腾空而起,枪尖往前横推,有灵气萦绕在枪尖瞬间扩散,一道灵气凝聚的枪尖呈螺旋状激射而至,呼啸挟风。
枪尖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约三寸的沟壑。
陈安之见此情景,脸色稍稍沉重,连连出剑,打出四五道剑气,那道势不可挡的枪尖轻松击溃第一道剑气,毫不客气地扎进第二道剑气,直到最后一道剑气彻底溃散,灵气·枪尖这才化作一团白汽蒸腾消散,距离陈安之仅有一丈。琇書蛧
谷雨在打出一道灵气·枪尖之后,没有傻等,原地激荡起微薄灵气,脚尖发力,魁梧身躯借力而去,转瞬即逝,在碎木杂草铺满的地面之上,响起一连串脆裂的声响。
他的动作很是迅速,这五丈距离,只不过瞬间而已。
谷雨握紧长枪,屏气凝神,体内汹涌澎湃的灵气翻涌,这次袭来的不再是灵气所化的枪尖,而是实实在在泛着幽光的铁枪,谷雨拧动手腕,向右猛地拉开,同时左手握定长枪,长枪在其手中仿佛蛟龙摆尾,划出一道圆形。
陈安之不退反进,一脚向前重重踩地,不做蓄力,持剑手臂微微后撤,然后一剑直直而去。
兵刃相交,山林之间,响起清脆的敲金击石的声响。
陈安之一身雪白长袍,衣决飘荡,在罡风中如青松站立。
谷雨眼眸眯起闪过一丝寒光,虽然长枪被方才那一击敲打开,但他紧接着极其熟练的变招,右手突然送开,左手迅速收回握住枪身,以枪作刀,横扫而去。
便在这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隐隐有银瓶迸裂的声音落下来。
一道宛若游蛇的璀璨银光,在这方不算明亮的地方,格外刺目。
谷雨的动作骤然止住,脚掌后蹬,带起一片片土屑,迅速向后扯开,只可惜还是被那道突然出现的雷电击中手臂,一阵剧痛随之传来,鲜血就这么蜿蜒的淌下来。
陈安之吐出一口浊气,强忍住灵海中不停翻涌絮乱的灵气,立刻向前冲去,摘叶在空中划出一片片凌厉的光,好似柳叶飘落。
谷雨的整条左臂有银光乍现,呲呲作响,又看见陈安之趁机发难,只能慌忙抵挡,只是头顶又一声惊雷炸响,叫他不断后退,余光瞥到远处不断在掌中画符的少年,眸中的光更是阴冷。
按理来说,三州五地的境界实力差距很大,尤其是在凝魂境之上更是可怕,就是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但先前陈安之的花开剑阵已让谷雨受了重创,冷不丁挨了方小商一记偷袭更是让他伤势加重,再加上陈安之总是贴近肉搏,根本让谷雨无法发挥出全力。
谷雨心中清楚,若是一直纠缠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当下只能狠下心咬咬牙,自怀里摸出一枚灵符,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往身前轻飘飘一抛,极速地念念有词起来。
刹那间磅礴灵气涌出,白光大放,一股沉重如山的危机感,叫陈安之竟然感觉到肌肤有实质性的针刺痛楚,陈安之只得后撤,而谷雨得此空隙身形在原地腾空而起,原地有一位洁白缥缈的巨大法相外显,顶天立地,肃然危坐,缓缓探出手,朝着陈安之挥过去。
这是具有沧海境威力的法相,能够赐予谷雨这道符箓的人,即便不是半圣,也在沧海境巅峰了。
只可惜这符箓只能攻伐,而不能防御,不然谷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若是在三千年前,这区区法相在陈安之看来,不过是挥手抹去的东西,可现在的陈安之就连受了重创的谷雨都有些不敌,更别提沧海法相,陈安之躲闪不及被法相一掌击中,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遍地断裂的草叶树枝在威压之下化作齑粉,而陈安之更是惨烈,身躯全部陷入泥土中,口鼻流血,沾染着碎土,显得格外狰狞。
方小商看着这一幕,情绪复杂至极,再看向洁白法相,既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对云泥之别的差距,对逼近面前的死亡而恐惧。
······
云海滚滚涌动,恍若将要落下,狂风过境,瞬息万变,阵阵雷声迅猛滚走于云海之中,不时有电弧在云海乍现,自云海低端渗透而出。
已是暖春,万里长城绵延的北方却仍是寒冰与风雪的世界,血水浸染的地方,有将士立于城楼准备弓弩,粗如手臂的弩箭激射而出,不分敌友,无差别攻击。
长城之下,有剑气四射,虹光万丈,一把把废弃的布满豁口的血染长剑堆积成山,剑修手中长剑折断,却仍握在手中浴血奋战,根本没机会去换新的兵刃。
有曦光亮起,庄严宝相的僧人,双拳已磨破露出森白的骨头,一拳接着一拳,仿若不知疼痛,手臂断掉便画印止血,疯狂挥拳。
黑色铠甲早已碎裂,肉身早已布满创伤,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后,哪怕一步!
这些人,所有守望在长城之外的军士,杀红了眼,哪怕不敌,哪怕身之将死,却仍然义无反顾。
长城之内,大门缓缓开启,又一波守望军士身着黑色铠甲,平底恍若浪起,行军声掷地有声,在这一方天地,“吾等军士,必将守望长夜,不退不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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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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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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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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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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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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