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微刚刚结束了这一天的忙碌。
做到他这个位置,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道士。
每个月都会有一些达官显贵,前来道观,以各种名义捐善款。
当初师傅还在时,很多为了捐而捐的钱,他都是不收的。
用师傅的话说就是,这些不是善款,是因果。
他们花钱求平安,买炷香拜个神就足够。
神仙是否保佑,那是他们自己造化。
可若是随意收了这些动辄上万,数十万的善款,却不能替人解忧,染上因果,一辈子都要陷入进去。
宋静微一直就觉得,师父思想固化。
别的道观都不担心的事情,你在这瞎操心,和谁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
终于轮到他坐上了这个位置,每天忙着与达官显贵交集,乐此不疲。
他们来道观,多半是有求。
宋静微就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听他们诉说烦恼。
有钱人也是人,烦恼也就局限家人、仕途。
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用心的安慰几句,替他们念经祈福。
他们求了心安,道观也赚了真金白金。
两全其美的事情,他就不懂,为什么在师傅那里就成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世纪难题。
他的卧房外面有一个庭院,种着一颗樱桃树,沿着墙边放了许多盆栽花草。
他靠在树下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养神。
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眉心微微拧了拧。
他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一名年轻道士走了进来。
“师傅,你找我?”年轻道士名为宋学明,道号法明。
法明七岁那年父母双亡,亲戚不肯抚养,丢进了孤儿院。
宋静微领养了他,一直当做儿子养。
他对法明,一如当初李清风对宋静微。
管教严格,许多事情不让他过深接触,比如与达官显贵的交流,便不会让他处理。
担心他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市侩精明,沾染了世俗气。
可是他又觉得,总不能一直这么保护着,人得学会成长,万一哪天自己也不在了呢?
就是将道观传给他,他能做的了主吗?
因此,宋静微近两年也偶尔给他安排一些事情,让他逐渐的去学会如何处理。
“法明,你带法远法良,去一趟许府区派出所,让赵所长查一下道观外那条街的监控。把玄玉昨天下午去的地方找出来。”
法明疑惑道:“师傅,查玄玉道长干什么?”
“他带了一样法器,我担心他把法器给了普通人。”
“法器!”法明惊讶道:“什么法器?”
“血鸦。”宋静微摆摆手:“去吧,别耽误了。”
今早和玄玉通电话,他没来得及询问。
现在打回去,若是说了,也难保不会被玄玉察觉到。
反正别的途径也能解决,及时把东西拿回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那件鸡血石玉雕,雕刻的是一只乌鸦。
平常他都放在墓地中埋放,偶尔替人驱鬼时会用得上。
乌鸦属阴,鸡血石更阴。
除了这鸡血石外,他还培育了不少类似的法器,只不过从来没想过用来作恶。
他现在也挺后悔,觉得自己当时太冲动了。
“及时弥补就好了。”
“小道士,这次就饶了你。”
……
周守为的新别墅,上下三层,半年前就装修好,一直空到现在。
上周他们全家搬了过来,请了道士和尚过来看看家居风水,一切顺利。
他有三个女儿,最大的女儿也才十二岁,一直想要生个儿子,奈何就是生不出来。
周守为重男轻女的观念极重,为了生儿子,在外面养了七个女人。
每个女人都怀过他的孩子,每次提前查都是女儿,直接就给打掉了。
他觉得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没办法继承他的家业。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这个想法。
前段时间新招的一个秘书,肤白貌美大长腿,关键是屁股够翘。
他觉得这个女孩,肯定能给自己生一个大胖小子。
他此刻和老婆躺在一张床上,借着月光看着青春不再的老婆,心里叹了一口气。
周守为虽然要子心切,但对老婆却是非常的好,对三个女儿也宠爱有加。
只是这份老旧的思想转不过弯来。
半夜时分,周守为已经熟睡。
“哒哒~”
外面飘摇的雨滴打在玻璃上,隔音效果极好的窗户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
却忽然,紧闭的窗户锁,一点一点转开。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窗锁,将其转开似的。
一阵夜风从窗户缝里飘进来,熟睡的周守为下意识紧了紧被角。
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喊着自己。
周守为眉目紧皱,那个声音不断绕在耳边。
迷迷糊糊中,他睁开了眼睛。
“爸爸~”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但仔细听,会发现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琇書蛧
周守为以为是女儿跑进来了,下意识的扭过头。
这一转头,周守为瞳孔顿时收缩,血液一齐涌向脑袋,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
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孩,身子惨白,染着红漆一样的血,血还直往地板上滴。
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的盯着他。
周守为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脏猛地一悬,一口气憋在口鼻,几乎忘记呼吸,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憋死。
“爸爸~”
脑袋上面又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唤,周守为脖子僵硬着抬头,睁大到了极致的眼睛,望过去。
那是同样大小,浑身沾血的婴儿,此刻头脚颠倒,挂在墙上。
周守为很干脆的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咚~”
脑袋砸在床头上,发出的动静,把老婆吵醒了。
老婆睁开眼睛,看着瘫坐着不醒的周守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慌张的晃着他的肩膀。
“老周,老周,你怎么了?”
晃了几下,周守为被晃醒了。
一睁眼就是那两个婴儿的惨白带血的脸。
“啊!”他尖叫一声,连忙捂住眼睛。
“老周,你怎么了?”
“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周守为紧紧抓着被子,牙齿磕碰的问。
老婆疑惑道:“看见什么?”
周守为使劲眨着眼睛,可不管他眨多少次,一睁眼就能看得见。
但是,这两个婴儿,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样子。
周守为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两个小婴儿,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墅明明才找的道士和尚,怎么会出现不干净的东西?
“起床,把囡囡她们喊醒,去酒店睡。”
周守为强忍心里的恐惧,掀开被子就走。
两个小婴儿,一个在地上爬着,周守为几乎能感觉到脚后跟发凉。
另一个沿着墙爬,眼睛一直盯着他。
周守为心里发毛,他极力忍住害怕,把三个女儿全部喊醒,就要出门。
老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酒店,但她向来习惯听周守为的决定,虽然疑惑,却没有问什么。
带着困乏的女儿,穿过客厅的时候,周守为鬼使神差的把鸡血石雕也带上了。
“走。”
他抓起车钥匙,刚要推门,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大门就是推不开。
“爸爸~”
一个婴儿从门板缓缓的穿过浮现,几乎贴着他的鼻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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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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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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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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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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