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
“《故乡》,歌里有山上的兔子,河里的鱼,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思乡曲。”
长谷川起身走到史蒂夫身边,望着前方走廊的女学生说道:“学生们歌唱得好吗?”
史蒂夫点了点头:“很好。”
长谷川说道:“两天后我专程来欣赏。”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要听唱歌。神父,改日再见。”说完这句话,长谷川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教堂。
这时史蒂夫注意到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人往礼拜堂里不断张望,像是要找谁一样。
………………
日本人的大部队走了。
长谷川在教堂外面留下一支小分队。
王尚给两名死去的女学生整理了一下遗容。
她们看起来很安详,仿佛睡着一般。
史蒂夫在教堂后院挖了一个墓穴,两人把死去的女学生架到门板上放进去。
随着一锹一锹的土落下,渐渐埋没她们的脸。
“愿你们在天堂能相守相爱,愿地面生活的人记住你们的善良。”王尚在陈乔治、孟书娟等人的哭声中,把两个蜂蜜面包埋进了泥土里。
………………
孟书娟等人回到教堂时,那些秦淮河女人也从地窖里走了出来。
胖春花低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跟徐颖争夺浴房,或许那个女孩儿也不会被日本兵开枪打死。
玉墨跟孟书娟说了一声谢谢,谢谢她把日本兵从厨房引开,帮助地窖里的人逃过一劫。
女学生们没有理她们,径自返回宿舍。
………………
“顾,你会弹钢琴?”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点。”王尚抽出嵌入皮肉的针头,用剪刀剪断线头,拍拍史蒂芬的肩膀说道:“行啊,缝合的时候一声没吭。”
史蒂夫把挽到肩膀的袖子翻下来:“顾,没想到你还知道处理伤口的方法。”
以他的身体素质,其实不用处理肩膀的枪伤也不碍事,最多愈合的慢一点。
“去北京上学前父亲送我当了两年兵,好歹学了一点应急处理的知识。”
“怪不得你的枪法也不错。”史蒂夫活动一下手臂,笑着说道:“顾,你真是一个谦虚的人。”
应急处理多练习一下很容易学会,但是像缝合伤口这种操作,可不是一件简单事。
戴安娜给史蒂夫端来一杯水,用难掩欣赏的目光看着王尚说道:“你好像什么都会,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这里的“可怕”玩笑意义居所。
王尚耸耸肩:“可惜我不懂日语。”
听他提起这件事,戴安娜呼吸一窒,目光有些慌乱。
“我去看看土豆烤的怎么样了。”她找借口离开了起居室。
史蒂夫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天哪,戴安娜是怎么了,我从没有见她慌成这样,她是害怕把土豆烤焦吗?”
王尚一面把缝合器材收入急救箱,一面随口回应:“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他比谁都清楚戴安娜为什么这样,只有史蒂夫傻乎乎的认为戴安娜是因为害怕把土豆烤焦才慌慌张张离开房间。
………………
晚上。
教堂沉浸在一片宁静中。
女学生们睡的很沉,偶尔有人在睡梦中惊醒也很快再次入睡。
厨房里掌着灯。
王尚坐在饭桌前面,跟史蒂夫就着两盘土豆泥喝酒。
饭桌那边是戴安娜与玉墨,她们也喝了一点,脸微微发红。
饭桌下面是哗啦哗啦的洗牌声。
“史蒂夫,你活到现在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看得出,这位翠嬉楼的头牌有了几分醉意,问的问题有些飘。
史蒂夫放下酒杯,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说道:“有一个约会我迟到了。”
戴安娜微微摇头,心想这一句迟到便是70年。
做英雄总是要舍弃点什么,不是吗?
她想到了自己。
便在这时,玉墨看向她,目光有些复杂。
“你呢,戴安娜,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戴安娜说道:“在我最应该倾听的时候,却没有能力去倾听。”
史蒂夫与戴安娜都在打哑谜,说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的遗憾。
玉墨没有追问详情,她看向王尚:“你呢?顾少秋先生。”
文彻斯特教堂原来的厨子叫顾大秋,王尚来到这里后给自己取了个别名顾少秋。
王尚看了戴安娜一眼:“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两个鸡蛋被鬼子吃了,这算不算?”
史蒂夫听完笑着说他耍赖。
戴安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边玉墨却扑簌簌落下泪来。
美国队长不理解她为什么哭,用怪罪的语气说道:“顾,你把她弄哭了,这完全是你的责任。”
“我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玉墨打断他的发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它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摸样?”
“不知道在教会学校读书时讲我拿腔拿调,像个英国女王的同学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觉得可怜呢,还是活该呢。”
“我也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也想有一个爱我,疼我,对我不离不弃的男人。但是就像寒夜里的一场梦,总会被冷风吹醒。睁开眼睛时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聆听窗外呼啸而过的风。”
“人生,有时候迈错一步,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都没有了回头的可能,女人的命尤其如此。”
“……”
她说了好多。
一边喝酒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哭。
史蒂夫放下酒杯,看看王尚,看看戴安娜,看看玉墨,他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寻思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
他用恶狠狠地目光瞪着王尚,好像在说这都怪你,都怪你!
“玉墨,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戴安娜抓住她紧攥酒瓶的手。
她用力挣开,看着戴安娜的眼睛说道:“不,我没有喝多,我怎么会喝多呢?以前陪那些男人,一斤烧酒喝下去都没有问题,现在才不到半瓶的量,我怎么会喝多呢!”
有句话叫愁是心上秋,酒是催情药。
便在这时,后面传来木板移动的声音,小蚊子从地窖走出来,看到玉墨的样子气呼呼说道:“你们这两个臭男人,居然合起伙来灌玉墨酒,说吧,想她醉了干什么。”m.xiumb.com
后面跟着的香兰说道:“男人哎,你说男人想干什么。”
小蚊子走过去搀起玉墨,看着一脸尴尬的两个人说道:“有我在,你们什么都别想。”
王尚与史蒂夫的脸瘪成了苦瓜。
小蚊子与香兰扶着玉墨走了,虽然搅了酒局,却也让四人脱离尴尬。
戴安娜找了个借口回自己房间睡觉,王尚与史蒂夫也在喝完杯子里的酒后各回居所休息。
………………
ps:今天下午老书碰到一个一边看一边举报的家伙。那么正能量的书,唉,生而为人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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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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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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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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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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