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穿越小说>大照圣朝>第八十七章 泰罗多·融铸
  云鸽送来密信。逄稼读完,立即焚毁。

  逄稼悲痛欲绝,同时也惊慌失措。这半年多来,自己和母亲以及融铸等人辛苦经营,原本以为局势已经大为改观,可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急转直下到了这种程度?所有兄弟家人和逄徵竟然全数被烧死。母亲竟然已经危急到宁愿与北陵郡王联手起兵的境地?

  自从逄稼到迦南以来,出于审慎的考虑,一般情况下,他并不与融铸见面。如果非要讨论什么机密之事,那就约定到泰罗多密林里去打猎,在打猎途中商议,以此掩人耳目。但今日之事万分紧急,云鸽带来的信里又明令立即回复。因此,逄稼一刻不敢迟疑,也不再顾忌那么多,匆匆命人套上一顶内侍使用的普通小轿,不带任何随从,秘密从后院墙角门出去,飞速来到郡守府。

  融铸治家很宽,郡守府的守备颇松。逄稼从后门进入郡守府,直入后院。

  融铸正在后院看着融夫人点检融湫出嫁的嫁妆。

  融夫人道:“殿下好兴致。如此轻车简从就来了?有失远迎了。”

  融铸却看出逄稼凝重的表情,道:“殿下有事?”

  逄稼脸色铁青,道:“密室去谈。”

  俩人速速辞别融夫人,转入密室。

  融铸听完逄稼转述完信中内容,诧异的问:“殿下确定这是娘娘来的信么?殿下是否有十足之把握?先帝驾崩之时,也曾有一个特使来跟我报信,说是娘娘送来的。但事后证明这是假借娘娘名义的假特使。当时如果臣轻信了那人,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殿下。”

  逄稼道:“你放心。此信千真万确。我与母后关于利用云鸽输送密信有约定,为了防止途中云鸽被人俘获或者母后被逼写信,母后给我的每封云鸽密信,除了隐字法之外,还特加了两层密,一是密码字法,信中书写之字,并不是信中真实的内容,而每一个字对应着另一个字,译制过来的字才是信的真实内容;二是特殊印章,是母后特有的密信印章。我今日收到的信,千真万确是母后所传,绝无差错。”

  融铸道:“臣明白了。可是有一个关节,臣觉得很是疑惑。图攸为何如此着急,要对逄程他们下手?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中秋大节里纵火,此前还屡下恩旨,天下谁不疑心陛下?这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图攸虽然无能荒淫,但在揣摩人心上的功夫,那却是无人能及,我想,他怎会突然变了性子,如此鲁莽行事?”

  逄稼道:“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母后信中也并未细说,也许是现在情况尚未摸清的缘故吧。但母后的决断已经下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融铸道:“会不会,这场大火并非图攸所为呢?”

  逄稼道:“现在这种情势,这场大火是谁所为,似乎也不太重要了吧?我们要尽快给母后回信才是。母后信中写明了,命我立即回信,想来圣都中的情形已是万分危急。”

  融铸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事急虽急,但再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而且,这场大火是谁指使的,十分关键。如果是图攸所为,那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有起兵反攸,否则绝无活路。但是,如果不是图攸所为,而是另有他人,那可就难说了。”

  逄稼道:“哦?怎么说?”

  融铸道:“除了图攸之外,雒渊概、窦吉、疏衍,这三人都有可能。他们的动机,就不用说了,这三人都是与皇子息息相关的人,也都急于推他们一派的皇子成为太子。虽然我们分别作了笼络,但那些羁縻之法的力道,实在是很弱的。至于实力么,他们三派,每一派都有在圣都周全布置一场大火的实力。”

  逄稼想了一会,道:“听你的意思,你坚信这场大火并非图攸所为么?”

  融铸道:“这倒也不是。图攸也并非完全没有嫌疑。圣都里局势瞬息万变,我们远在迦南,所知有限,臣不敢擅自揣摩。正常情况下,图攸应当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但是如果朝局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暗流或突变,那也保不齐他会突然行动。毕竟,此举一次就将先帝三个儿子全家和一个嫡长孙全部除掉了,近乎于灭门。对于图攸而言,此举虽险,也易招致非议,但他的收获也很大啊,从此之后,他的遗患只有殿下一人矣。但问题是,这件事情的疑点也很多啊,比如,他于大火发生之后,立即复立殿下为太子。这就很值得玩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殿下请想,如若这场大火是他指使,他怎么会立即复了殿下的太子之位呢?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吧?”

  逄稼略微平静了下来,道:“复立我的太子之位并急召我进京,会不会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法呢?”

  融铸摇头道:“应该不会吧。臣的意思是,如果他急于除掉先帝子嗣,那么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么恶毒的第一步,那就无异于与殿下撕破了脸,直接硬碰硬的来杀就是了,完全没有必要复立殿下为太子。他只需一道圣旨,随便寻个理由,把殿下召回圣都、处置掉就可以了。就算不立即对殿下动手,那也完全可以将殿下闲置在迦南,过一段时间再动手,也未尝不可,总之,他是胜券在握的,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作一番。他现在将殿下复立为太子之后,日后若想再对殿下动手,可就难上加难了。因此,臣觉得,他这么急于复立殿下为太子,倒好像有什么苦衷似的。”

  这话说的有些像是在给皇帝求情。逄稼有些不太高兴,但没有表现出来。尽管如此,融铸还是注意到了逄稼眼神的微妙变化,于是接着道:“殿下,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臣也拿不太准,不敢说死了。臣是从咱们的立场来判断图攸的所为和这场大火的。臣所关心的是,假如这场大火不是图攸所为,而是雒渊概、窦吉、疏衍或者其他人所为,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起兵,会有多大胜算。”

  逄稼彻底冷静了下来。但他没有顺着融铸的思路往下想,而是想的更远。逄稼眯着眼睛,悠悠道:“我倒是觉得,就算并非图攸纵火,而是雒渊概、窦吉、疏衍他们所为,其实,我们除了起兵,似乎也别无选择。”

  逄稼看着融铸。融铸瞬间就警醒了,道:“殿下圣明。臣明白了。无论是不是图攸动的手,纵火灭族这笔账,世人都会算到图攸身上。因此,图攸要么主动、要么被形势逼迫,最终都会坚定不移再择机对您动手。这大概也是动手之人早就洞悉的。如此说来,对于我们来说,面临的选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起兵!”

  逄稼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如果此事乃雒渊概他们所为,图攸下手的动作甚至可能会更快。因为,他要防止再出现麻烦。宣旨特使一旦来到迦南,将我带上返京之路,我就置于其控制之中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想翻身,可就难了。我离开迦南、启程返京之时,就是先帝一脉全数断绝之日。这应该就是母后如此焦急、命我立即复命的原因吧?”

  融铸道:“正是如此。”

  逄稼道:“只是母后居于深宫,处于图攸完全掌控之下,如果我们起兵,母后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融铸道:“殿下,如果臣没有听错,娘娘信中是否说,娘娘打算与北陵郡王联手?”

  逄稼道:“正是。”

  融铸沉思片刻,道:“殿下,臣揣测,娘娘应该已经做了布置了,否则怎能说是与北陵郡王联手呢?另外,殿下您想啊,北陵郡王与先帝素来不睦,他有什么资格让咱们相信他并和他联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娘娘在他那里。至于娘娘为什么能够到北陵郡王那里,臣就无从而知了。反过来说,如果北陵郡王同意与殿下联手,那就绝不允许图攸加害娘娘。”

  融铸的话,说的很绕,也没有什么头绪,但道理还是说明白了。逄稼琢磨了一会,道:“还有一件事,你家二郎融雍还在圣都里呢。我们若是起兵,他也绝无生路。”

  融铸没有任何犹豫,道:“臣相信娘娘一定也已安排妥当。”

  逄稼道:“好,那我立即回奏母后。我们同意起兵!”

  融铸道:“殿下圣明。臣建议,殿下在回奏娘娘时,加上一条,请娘娘尽快脱身,脱身之后即告知殿下。待娘娘脱身之后,我们再起兵。我们有云鸽,消息传的总比图攸他们快一些。”

  逄稼道:“甚好。这样最周全。此外,是否要提醒母后,周知象廷郡王。或者我们要不要主动与象廷郡王联络一下。”

  融铸道:“臣以为,娘娘对此肯定也有布置了。我们嘛,暂时还是不与象廷郡王联络为好。现在的风暴眼,在圣都!局势千变万化、晦暗不明,一切行动似以娘娘为核心最为妥当。我们所知实在太过有限,如果此时与象廷郡王联络,就造成了令出多门,容易传递错误信息,也容易扰乱娘娘的部署。一切总要等娘娘安全脱身,咱们正式起兵、局势明朗之后,再行联络吧,殿下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就按你说的做吧。”逄稼说,“另外,我们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做些提前的准备和布置。”

  融铸道:“殿下尽管放心。臣早就有了布置。自从得知先帝驾崩之日起,臣就已经开始在做布置了。”

  “哦?我竟毫不知晓。看你在泰罗多一直都悠游自在,没见你在军务上有何布置啊。”

  融铸道:“殿下恕罪。根据新政,军政分属郡王、郡守,军务之事原不归臣管。但臣一直担心,局势很可能会恶化,为保万全,臣秘密做了些布置。只要娘娘懿旨一下,迦南全体将士将全部听娘娘和殿下的号令。此外,臣还在海上秘密练了一支水军,实在不行,咱们就到海上去避祸。大照素无水军,只要到了海上,我们就是稳操胜券。当然,这是不得已才采取的下下策了。”Χiυmъ.cοΜ

  逄稼大为感动:“很好很好。你费心了,融铸。没想到你思虑的如此长远周全。”

  融铸道:“殿下过奖了。这都是臣的本分而已。不瞒殿下,当时先帝派臣来迦南,除了秘查白教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秘练一支水军。”

  逄稼道:“当初先帝为何要练这支水军?”

  融铸道:“当时是为了有朝一日去三叶岛。三叶岛历来独立,朝廷难以辖制,就连朝廷的大船都不能自行前往。先帝认为,金脉之地,不能孤悬海外,因此命臣秘练一支水军,待练熟之后,强征三叶岛,将其完全置于朝廷控制之下。”

  逄稼道:“原来如此。不知日后这支水军能不能派上用场。融铸啊,现在局势危急至此,幸亏有你这样的忠臣。一旦起兵,还需要你全权指挥啊。”

  融铸道:“到时候,臣与迦南将士全听殿下的旨意。北边还有象廷郡王,北陵郡王看样子,也可一用。娘娘一旦从圣都脱身,我们即可起兵。到时候,我们除了要在正面战场上与图攸作战,还要同时提防北陵郡王浑水摸鱼。北陵对帝位早有觊觎,先帝在时,他被迫隐忍,但先帝对他早有觉察和提防,仰仗先帝龙威,北陵才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此番天下大乱,他必不会甘于人下。所以,殿下与北陵联手,第一条宗旨,就是要所有号令统一于殿下一人。这一点,无论如何要与他先说明白。”

  逄稼道:“好!眼下,北陵郡王倒是我们的好助力。我的意思,由他来揭穿图攸篡位的真相,最为妥当。”

  融铸道:“正是如此。北陵郡王是最亲贵的宗室,由他来揭穿,最有说服力。”

  逄稼道:“嗨,局势变化太快了。一旦起兵,天下又要大乱。此次大乱,估计比父皇当时平定异姓郡王的时候还要混乱啊。”

  融铸道:“殿下圣明。乱世出明君。当此之时,正是殿下横空出世、拯救黎民于水火的良机,也是趁机为先帝报仇的良机啊。”

  逄稼离去了。

  融铸看着逄稼不紧不慢的步法和背影,心里感到有些害怕。因为从逄稼到来直至离去,逄稼对死去的三兄弟全家以及自己的大世子逄徵,竟然没有提到过一个字。

  融铸想:“这大概就是为人君者所必备的吧。或者,这大概就是逄稼的过人之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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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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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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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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