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好好扬眉吐气一番,薛母可是做足了场面上的功夫。
一大早晨便张罗了起来,请来场子吹吹打打,又舞起了狮子。
薛父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便提醒了一句,“孩他娘,阿呆只是考中了妙才,随便请几个熟人就行了,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吧,现在弄得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
薛母闻言道,“我就是要办得红红火火,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我就是要让镇里的人都知道,让那些说什么薛郎才尽的人看看,我儿考中了妙才,而且还是妙才里面的第一名,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xǐυmь.℃òm
“尤其是老大家的,不就是看小涛考中了妙才么,你看平时把她给嘚瑟的,走路时,胸脯挺得老高,仰着脖,那后脑勺都要拖地了,那眼睛好像要长到天上去了,看人时从不用正眼看人,斜着眼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小涛考中的是羽士甚至居士呢。”
“你说平日里她嘚瑟也就嘚瑟了,咱么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她搬到镇里,还到处贬低阿呆,夸她家的小涛,这次我儿子算是给我好好长了一回脸,我不好好热闹一场怎么行。”
说着,薛母与那忙活的人道,“大伙响点吹,热闹点吹,中午给你们加酱肉吃。”
“好嘞,老板娘您就瞧好吧。”
吹吹打打的声音又响又亮,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九品鲜铺子里,镇长李德福坐在上首的位置,两旁是薛老四、老四媳妇、赵氏、薛老爷子、薛老大一家,还有村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咳咳.......”李德福轻咳了两声,抬了抬稀松的眼皮,有些浑浊的目光看了看薛老四,最后移向了赵氏道,“都想好了。”
赵氏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薛老四也道,“李叔,就等着您签字做个见证。”
说着,将分家的文书递给了李德福。
李德福也没多说什么,当下便签了字,摁了手印。
分家的事情处理完后,李德福拄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
赵氏连忙道,“李哥,这次劳您跑了这么远的路,吃个饭再走吧。”
李德福笑道,“不了,这次阿呆,不,可不能再称呼阿呆了,要改称薛魁首了。”
“薛魁首不是院试又中了魁首吗,老二一家说请我去吃席,本来我也不想去,这一把老骨头了,牙齿都咬不动了,可老四生拉硬拽,说老二家的说了,非要我过去,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只能过去了,呵呵,老二家的还是那么热情啊。”
“弟妹啊,恭喜了,老二家的调教出了个好儿子,薛魁首这次考中了魁首,那再中羽士也是早晚的事。”
“这薛家要出了一个羽士,你薛家长脸,咱青牛村也跟着风光啊!”
赵氏闻言心情中一阵复杂,想要陪笑,可挤了挤,那老鸡皮一样的脸颊,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一旁老大媳妇却冷哼一声道,“什么薛魁首,不还是妙才吗,不管第几,都是妙才,而且那阿呆今年才考中,我儿小涛几年前就考中了,这次又去郡里考乡试去了,等我家小涛考中乡试,我们家也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回,到时候几位叔叔可一定要来啊。”
赵氏闻言脸色方才好看一些道,“是啊,到时候几位大哥一定要来啊。”
镇长笑了笑,“考中了一定来,弟妹,老二家的那边办得正热闹,一起过去吧。”
赵氏皮笑肉不笑的道,“算了,还得留在这里打点生意。”
李德福闻言看了看冷冷清清,没有半个客人的铺子微微摇头道,“弟妹啊,你还是那么倔。”
“这铺子一个客人都没有,你打理什么生意?”
赵氏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淡淡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李哥还要赶着吃席,弟妹就不留您了。”
李德福闻言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拄着拐杖,离开了九品鲜。
几个老人扶着李德福,开始交谈了起来,“老李,薛魁首小时候我就说他行吧,起个名字那都是大鹏,什么是大鹏,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鸟,展翅一飞,那就是十万八千里,我看再过几年,必能再中羽士,就算是居士也是有希望啊。”
“诶,老王,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不在场,记得个球。”
几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向着老二家的铺子走去。
老四一家则到镇府正式办好了手续,薛老四揣好户籍册,笑着与薛老爷子道,“爹,走,我带您去吃席。”
薛老爷一听,黝黑干瘪的脸颊上露出了笑容。
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在老宅,日子过清苦。
饭也没人做,只能自己动手,几十年没做过饭,弄糊了几次后,勉强弄成了半生不熟的来吃,菜就不用说了,这些日子就没吃过什么菜。
吃不好也就睡不踏实,总会想起老二一家在的时候多好啊,吃喝不愁,儿孙绕膝,日子火火热热。
可现在,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逗逗村中的娃。
但村里的大人见了,就把娃叫走,还说他身上有霉运,他薛家的祖宅不详。
谁要是跟他接触,就会把霉运带回家。
慢慢的,便是村中的娃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老宅中,就剩他一个人。
幽深寂静的老宅里,他一个人听着窗外的雨声哗哗连成一片,雨停了,便听着房檐上的雨滴砸在窗台发出的清脆声响。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两滴,他数着。
雨声,是老宅里唯一的声音,也是他唯一的一点寄托。
雨停了,他的寄托没了。
看着眼前冷冷清清的大院,他似乎看到了阿呆驮着小颖,老二家的跟老大家的拌嘴。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一阵风声吹动了门板,将他的思绪拉回。
眼前,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老宅。
而他,是老宅里唯一的人。
一种深深的孤单与寂寞将他淹没,孤寂就好像一种慢性毒药,一点一点的地侵蚀着他的肉体,吞噬他的灵魂,消磨着他的意志。
这种日子,他真的不想再过了。
薛老爷子站起了身,与薛老四道,“好嘞,爹这就跟你去,好久没见老二一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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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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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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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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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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