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李信芝于擎世才而言,亦师亦友。
擎啸靠在一张躺椅上,坐在窗边,对着月光,望着风雪,突然想起,李信芝回归当天,也是这样一个寒风凛凛的风花雪月夜。
擎啸想到这里,一手紧紧把赤霄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抵在眉心处,不免几分头疼。
这时张希平来到他的身边,还什么都没说,擎啸便拧着眉头,先发制人道:“他还是在外面不肯走吗?”
张希平低垂着脑袋,不敢妄言,“六殿下说,王上若是不见他,他便在寝宫外长跪不起。”
听到这里,擎啸头疼得更厉害了。
他干脆闭上双眼,不看风雪不看月,一个字也懒得多说。
不过张希平却是起了歹念,想着为擎世才求情道:“王上,外面还下着雪呢,六殿下身子单薄,老奴是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还没等张希平把话说完,擎啸便是毅然决然地将其一把打断道,“他要跪,就让他跪着,我倒要看看,他能跪到什么时候。”
“是。”
擎啸这样吩咐着,张希平便是什么都不敢再多说了。
擎啸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心知肚明地抱怨道:“我今天才对信芝动的手,还特地下令不能外传此事,结果老六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看那两个家伙,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希平言语间很是平淡,“王上纵容那两名剑谍留在身边,为的就是将计就计,如今他们罔顾王上的命令,也是在情理之中。老奴方才听那边的人说,刚才宁七又去见了二殿下一面,想必六殿下一定是从二殿下口中得知的此事。”
擎啸微微叹息,无可奈何道:“这阴差阳错的,反倒是让老六知道这件事情了。这样吧,你附耳过来,按我说的去做。”
于是乎,张希平稍稍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侧耳倾听。
擎啸只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便引得张希平欣然自喜道:“是,老奴遵旨。”
话分两头,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可擎世才仍在雪地里长跪不起,丝毫没有想要就此罢休的意思。
他的发丝、肩头、眼睫毛上,都已经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眨眨眼,还可以抖掉眼皮上的落雪。
擎世才的眼睛渐渐睁不开了,料想是有些困,可他每每在即将睡着的边缘徘徊时,总会被冰冷刺骨的寒意惊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擎世才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隐约可以看到风雪之中立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影,那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擎世才仔仔细细地定睛一看,竟看到了李信芝意气风发的模样。
擎世才看到他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一侧,然后轻轻说道:“别睡。”
擎世才的嘴巴微微张开,哈出些许暖气,虚弱无力道:“李兄……”
擎世才分明是看到李信芝了,但是很快,李信芝就又没了任何踪影,再睁开眼时,只看到张希平从寝宫里出来,手里还抱了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琇書蛧
擎世才一看到张希平,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道:“张公公!是父王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张希平长叹一口气,进而把貂皮大衣披在擎世才的身上,万分心疼地劝道:“六殿下,您还是回去吧,王上今晚是不会见你的。”
一听这话,擎世才的脸色便又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看起来是有些大失所望的样子,“父王不见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希平劝不动他,只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就此离开。
擎世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座活生生的冰雕。
擎世才的身体是冷的,可他的赤子之心却是热的。
他这颗火热的心迸发在茫茫大雪中,为洗刷李信芝的冤屈而熊熊燃烧着。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擎世才果真学着他的长姐,硬生生地在雪地里呆了一宿。
擎世才身上那件原本黑色的貂皮大衣为皑皑白雪所浸染,经过整整一夜风霜的洗礼后,已渡上了一层晶亮晶亮的白。
从远处放眼望去,好像擎世才都已经和白茫茫的环境浑然一体。
躲在寝宫里烤着火炉的擎啸则不是如此。
他的面色红润,精神极佳。
剑奴细致地为他更衣。
张希平凑上前来时,他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他的第六个儿子,“老六回去了没有?”
“回王上。”张希平稍稍皱眉,据实相告道,“六殿下还跪在外面,不曾离去。”
擎啸愣了愣,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后更是转过身去,向张希平投去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
张希平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愣是不敢直视擎啸炯炯有神的双目。
想来擎啸也是没有想到,擎世才对待此事的态度竟会决绝至此。
他想了想,故作镇定道:“我不想见到他,我们从后门离开。”
于是乎,擎啸一代君王在自己家里,不走正门反而要走后门,去朝政殿上朝还得躲着个老六。
擎世才毕竟是众皇子唯一能和擎啸平起平坐的人,当然,只是就剑术而言。
两人同为剑王境,而擎世才还要比擎啸年轻个几十岁,由此可见,他的前程不可限量。
擎啸也是因此,才分外疼爱他的六皇子,甚至一度想把储君之位传给他。
如今避而不见,自然也是不希望他们父子之间会生出嫌隙。
朝政殿上,除了擎世才以外的众皇子都已经到场。
而擎啸终于避开了擎世才的视线安然来到这里上朝。
擎世才一日不肯对此事罢休,擎啸便是一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生怕擎世才会当场找上门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故而今天上朝,擎啸自然是希望能快则快。
大臣们接二连三地禀告了一些琐事后,擎啸则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除此之外,诸卿还有什么事要上奏吗?”
几个大臣默契十足地相互对视一眼,进而纷纷伛偻着身子,双手持笏板道:“臣等无奏。”
擎啸松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道:“既然无奏,那便……”
“启禀父王,儿臣有事要奏!”
擎世才的声音猛然从殿外传来,当即就吸引了群臣和众皇子的注意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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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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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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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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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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