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挑眉道:“这好办,让我替你解决它便是咯。”
王湛一面这样说着,一面顺走了施牧手里的烧鹅,随后像一阵风似的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等施牧匆匆反应过来时,王湛已经迈出三步开外。
他当即就“啧”了一声,急忙追赶道:“诶!等等我!”
早上的烧鹅被王湛吃了,施牧就挑着午后的时间过来。
当时李东阳正好要出门,他看到李璞还在院子里荡着秋千,便走到她面前,简单交代了几句:“璞儿,爹出门到王上那儿守着去,你乖乖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跑。”
因为李东阳是李璞的相熟之人,所以李璞抬头望了他一眼,乖巧地点头答应道:“嗯。”
李东阳前脚刚走,施牧后脚便提着烧鹅来了。
只是还没见到施牧的人,烧鹅的香味儿就已经远远地飘到了李璞的鼻子里。
李璞从秋千上乍起,放眼望去时,果真看到了施牧奔跑而来的场景。
只不过她的注意力,却是全在施牧手中的烧鹅上。
施牧一边颠颠撞撞地奔向爱情,一边连连招手道:“阿离!”
李璞记不住施牧的名字,但还是咧嘴笑了笑,径直脱口而出道:“烧鹅!”
施牧的笑容骤然消失,表情瞬间凝固,最后僵硬地看着她接过烧鹅,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李璞把烧鹅放到石桌上,坐下来将其拆开,烧鹅的香味四溢,已经让李璞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餐一顿。
另外令人寒心的细节是,李璞从始至终貌似都没有正眼瞧过施牧一下,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眼神掠到烧鹅身上时的转瞬之间。
李璞掰下烧鹅的一只腿,吃得津津有味,很是投入,好像只记得烧鹅,却全然忘了给她送烧鹅的人。
施牧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把委屈和不甘都往肚子里咽。
他顺势坐在李璞对面,强颜欢笑,嗔怪道:“你只记得香喷喷的烧鹅,难道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李璞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烧鹅,一脸无辜道:“我知道,你是给我送烧鹅的人。”
说罢,李璞嘴里的烧鹅显得更香了,而施牧则觉得,心里更伤了。
他愣了一愣,想伸手去牵李璞,但忽然想起来触碰李璞时她那剧烈的身体反应,便又怯生生地把手缩了回来。
施牧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意,顺势迎着她的话说下去道:“对,我是给你送烧鹅的男人。”
“阿离,我叫施牧,牧牛的牧,你可以叫我阿牧。”
李璞听到这里,往嘴里塞肉的动作突然顿住。
施牧心存侥幸,以为李璞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又当她是受到了什么感触。
虽然李璞忘却了施牧的姓名是真的,可这一次,李璞仍然十分努力地想要记住他。
只见李璞坦荡一笑,笑得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豁然开朗道:“阿离记住了,给我送烧鹅的人叫阿牧!”
施牧好似从阴霾当中挣扎出来,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道:“对!就这么记!阿离,以后我常来,天天来,每天都给你送烧鹅吃,好不好?”
李璞沉浸在享受烧鹅的喜悦当中,只顾着连连点头,嘴里含糊不清道:“嗯!”
于是乎,李璞和施牧之间,就这样结下了深厚的、烧鹅味儿的情谊。
也许李璞自己不记得,可之后的这两天里,施牧确确实实都有履行对李璞的承诺,每天都在惬意的晌午给她送烧鹅吃。
然而历史总是重演,每每李璞见到施牧时,都只能记得他是给自己送烧鹅的人,却偏偏记不住他的名字。
以至于施牧每一次见到李璞,都要像刚刚认识那般,做一次自我介绍:“阿离,我叫施牧,牧牛的牧,你可以叫我阿牧。”
从某种角度来说,李璞不是一个守信的人。
因为她从来记不住,自己答应过别人什么。也正是因此,施牧把对李璞的失望,都当作情有可原。
她能记得自己,记得自己是给她送烧鹅的人,这对施牧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施牧承诺李璞的第四天不同以往,这天哪怕到了日暮时分,施牧也还是没给李璞送去烧鹅。
李璞坐在秋千上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能等到那个给自己送烧鹅的男人。
李璞的眼里头一回呈现出茫然的神色。
她抬头望向远方的黄昏,血色残阳,淡淡地洒在李璞脸上,透彻心扉,一片金黄。
她稍稍低头,失望地喃喃自语道:“你说过,每天都会给我送烧鹅的……”
天色渐渐晚了,太阳下山后,转而由一轮月牙挂在天边。
此刻施牧已经取到了蜻蜓眼。
他坐在院子里,一边吹着晚风,一边冲着蜻蜓眼发呆。
蜻蜓眼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不愧是天香阁的镇店之宝,果真是晶莹细腻,赛过玉石。
施牧一手托腮,朝着它打量来,打量去,却半天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因为施牧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心里藏着事儿。
王湛闲来无事在院中散步,刚好看到了郁郁寡欢的施牧,便用嘴哈了哈手,轻声一笑,上前搭话道:“怎么了这是?”
“这几日天天去见李璞,你不是高兴都来不及么?”
“怎的就成了现在这般萎靡不振的了?”
王湛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施牧手里的蜻蜓眼,不禁眼前一亮道:“哟,想来这就是价值十金的镇店之宝,蜻蜓眼吧?”
“自生霓光,果非凡品!”ωωω.χΙυΜЬ.Cǒm
谈吐间,这蜻蜓眼便落到了王湛的手里,而施牧就跟丢了魂似的,连抢回来送李璞的信念都已荡然无存。
他长叹一口气,就连说起话来也充斥着黯然神伤的意境:“三天了,整整三天,我给阿离送了整整三天的烧鹅。”
“可她从来只记得烧鹅,却不曾记得给她送烧鹅的男人叫做阿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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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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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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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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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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