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春妆>第054章 偶遇
  心脉之疾,原本就该静养,可建昭帝整天劳心劳力,如何静得下来?那身子骨便像毁了根基的楼台一般,修修补补勉强维持着,到最后,终是熬不过去,于建昭十八年,病重驾崩。

  其后,诚王登基,改年号为元光,而在元光九年时,红药正于外皇城当差,因元光帝要重建行宫,派了好些人去那里打扫,红药亦在其列。

  那时,行宫已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断瓦颓垣,成了蛇鼠蚁兽的天堂,唯有在最角落处,孤零零地耸立着两所殿宇。

  那是大火中仅余的两所完好的宫殿,余者,尽付一炬,这其中尤以帝后二人所住的宫殿损毁最为严重,连根柱子都没剩下,全都烧了个精光。

  那满目疮痍的景象,经年以后,还时常入得红药梦中,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可是,这一世,无论是行宫的损毁,还是帝后受伤的情形,甚或是宫人、御林军的死伤,竟是无一处与前世相同。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药死死拧着袖中的帕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浑不知身在何处。

  她想不明白,前世那样大的一场祸事,何以会变成如今这不疼不痒的几句话?

  莫非……冯、吕两位尚宫,根本就是在撒谎?

  这念头只在脑中转了转,便被红药给按了下去。

  就算她二人撒了谎,那也是前世不曾发生之事,亦即是说,这件事的首尾,还是发生了极大了改变。

  恍恍惚惚地走着,红药觉得,眼前的一切似都变得虚幻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飘。

  她用力掐了一下大腿。

  熟悉的锐痛袭来,当即令她清醒了几分。

  她放缓脚步,转首四顾,旋即哂然。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又来到了烟波桥。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最近还真是很爱往这里来。

  不知何故,她竟想起了地里的老鼠。

  地鼠喜钻洞,是为着躲避鹰蛇抓捕,而她爱来烟波桥,又何尝不是为着躲开旁人视线?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怕”字作祟。

  红药无力地垂下肩膀,缓步拾级而上,来到拱桥的最高处,依着桥栏看向前方。

  周遭并无人迹,唯河水倒映着阴沉的天空,凉风四起,河面上泛起阵阵微澜。

  她抬手轻抚着石栏,眉心紧锁,愁容满面。

  若两位尚宫所言属实,则建昭帝很快便要回宫,他们尚寝局也将会重新陷入忙碌。

  却不知,这一番改变,又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如果从建昭帝算起,所有去行宫之人的命运,在这一世全都得以改变,那么,她顾红药脚下的那根独木桥,还会在原来的地方么?

  会不会,她这一脚踏去,却踩了个空,就此坠入深渊?

  怔忡地望着桥下水波,红药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衣带,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处与前世不一样的事了。

  为什么呢?

  是谁,又或者,是什么,在悄然扭转着这一切?

  此念一生,红药直是满心悲凉,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

  她就想要安安生生地走个前世老路,怎么就这样难?

  从红柳算起,红菱、淑敬二妃,再加上行宫走水、东平郡王……就没一件能与前世对得上的。

  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顾红药就这般不得天老爷的意,竟生生地要把她前世的那根独木桥,给她砍断了?

  “贼老天!”红药咬牙恨了一声,借着裙摆遮掩,用力向那桥栏上踹了一脚。

  下一刻,她疼得两眼泪汪汪。

  她脚上只穿了一双软底绣鞋,那薄薄的一层布,如何经得起与石头硬碰硬?

  强行将上涌的泪意逼了回去,红药忍痛低头往脚上看。

  还好,绣鞋并不曾踢破,只鞋头上沾了一层灰。

  “真是的,这桥栏也没个人擦干净。”皱眉嘟囔了一句,红药有些心疼自己的新鞋。

  这还是于寿竹送给她的,顶顶好的大红丝绢面料,绣花也是喜庆的连枝桃花,上个月穿着还有些大呢,如今却是正合脚,若真踢坏了,多可惜?

  红药哭丧着脸,觉得自己有点犯傻。

  她跟个哑巴死物置什么气?

  这桥栏又不能说、又不能动,还死硬死硬的,她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也撼不动这石头,反倒把自己给疼个半死。

  悻悻地向那桥栏上拍了两下,权作报了仇,红药心底的郁结却是更甚,一腔愤懑,无由得解。

  原本便沉甸甸的心底,此时,再添一块巨石,且那石头还特别大、特别硬、特别瓷实,压得她喘气都费劲。

  又站了片刻,眼前风物已是越显暗淡,天阴得发黑,远处积云翻卷,看着像是要下雨。

  红药不敢再逗留,只得将那满心的愁绪压下去,缓步行至桥面下方的石阶处,径自向那阶上坐了,弯腰掸着鞋头上的灰。

  可不能叫人瞧出幌子来。

  她想着,动作很是小心。

  这也是被红菱闹的。

  与这般心思深沉之人同屋,红药不得不事事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脚尖处还有些火辣辣地疼,红药怕蹭破了皮,见四下无人,索性弯腰除了鞋袜观瞧。

  她并不知道,当她做着这些时,她整个身子都被拱起的桥面挡住,从对岸看去,便如桥上无人。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穿着石绿袍子的小太监,自柳荫深处快步走了出来。

  他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一张平实的脸,细看去,眉眼尚算周正,只身上透着一股子呆板气,加之走路时总半低着头,个头儿也不算高,故很不打眼,属于看过就忘的那一类人。

  行出柳荫后,那小监并未急着向前,而是借助树木遮掩,谨慎地往四周张了几张,确定并无旁人后,方才撩起袍角,快步踏上了烟波桥。

  当此际,红药已然将鞋袜穿好、浮尘掸尽,遂直身而起,蓦闻身后脚步声响,一回头,正与那小监看了个对脸。m.xiumb.com

  二人俱是大骇。

  红药脚底一滑,好悬不曾摔倒,忙错步退后,方才站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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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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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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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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