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丹桂飘香的时节,正是鹿鸣宴召开之时。
据载,鹿在发现美食的时候,不忘伙伴,会发出“呦呦”叫声,招呼同类一块儿进食。古人认为此举为美德,于是上行下效,天子宴群臣,地方官宴请同僚及当地举人和地方豪绅,以此来收买人心,展示自己礼贤下士。
与簪花宴的模式相同,参与鹿鸣宴的都是通过乡试的新科举人,相比于秀才只能算得上是将将踏进士族的门槛,成为举人,便等若是踏入了上层士绅的行列。
百姓见官,需要跪拜,秀才见官,是为禀见,但举人见官,已可平起平坐,甚至是称兄道弟。
举人的前程似锦,出路有多种选择,既可以继续参加会试,在科举的道路上高歌猛进,然后为官作宰,也可以安心的当一个富家翁,中举后,送钱送物的人不要太多,不少人也会将田地挂在举人名下,因为可以减免赋税。
也正是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士子热衷于考科举,哪怕皓首穷经也在所不惜,说到底,无他,为利益而动也!
如岳峰,虽然他本人对科举并无什么兴趣,但是,为了了结身上牵系的因果,摆脱束缚,恢复全力,他还是参加了。
好在,他读书的天赋还算不错,一路走来,倒也顺利,如今更是取得了天南行省的乡试第一名,成为了解元。
作为解元,自然是要参加鹿鸣宴的,这也算是全了原身的一个念想。
与簪花宴一样,鹿鸣宴也是由当地的官府承办,主考官主持,请中举的的士子赴宴,一来庆贺他们成功中举,二来则是为他们来年赴京参加春闱送行。
因此,一大早,督府衙门就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礼乐之声不绝于耳。
岳峰来得稍晚了一些,此时,不少举子已经到达,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流着,也有长袖善舞者穿梭在人群之中左右逢源。
对于众举子来说,鹿鸣宴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社交场所,在以后的官路上,座师、同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脉资源。
岳峰作为新科解元,又是四元之首,再加上他作为恒峰阁主,财势非凡,更具备一身超凡入圣的强大武力,见得他来,众士子纷纷向他道贺,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一个个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热情非常。
韩方也已经到场了,他这一次人品大爆发,一举拿下了乡试第五名,虽然只是位列五经魁之末,却也着实逆袭了不少人,如崖州府院试取得第二名的李航,第三名的袁浩,以及第四名的文鼎!
是以,此时此刻的韩胖子,当真是春风得意,老远见了岳峰过来,便就哈哈笑着走上前来:“岳兄,恭喜啊,此次拔得头筹!”
“你也不差啊!”Χiυmъ.cοΜ
岳峰笑着回问道:“怎么样,五经魁唱名的感觉如何?”
闻言,韩方脸上顿时露出几分陶醉的笑容,似在回味,少顷,方才说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登高山,焉知天下小,这种登临绝顶的感觉,确实令人迷醉。
“天南督府方天麒大人到!”
“礼部侍郎杨文轩大人到!”
“崖州府学政李神光大人到..........”
伴随着衙役们一声声呼喊,厅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新科举人们连忙停下了交流躬身以待,礼乐之声也停止吹奏。
天南行省总督方天麒、本次乡试的主考官杨文轩等人在诸多官员的簇拥之下迈步前来,不过,不同于杨文轩这个礼部侍郎,方天麒作为新任一省总督,掌管一省军政、民事、田赋、户籍,乃是一个行省的最高长官,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说起来,岳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新上任的天南行省总督,一眼看将过去,立时便就发现,这位天南行省的总督不是一般人。
“好浑厚的气血!”
“真是没有想到,这位天南行省新上任的总督居然是一位武圣,而且,还是一位已经完成了换血的武圣!”
岳峰何等人物,只是一眼,便就看透了方天麒的实力,如今的大乾王朝,尚未完全平定,也只有这样的强者,才有资格坐镇一方。
方天麒目光转动,巡视四周,与他目光相对的士子纷纷被其气势所摄,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半步,就连亚元莫如渊也不例外,在场之中,唯有岳峰与他坦然而对,回之以淡然微笑。
“好一个恒峰阁主!”
“不愧是一击就败了大罗派圣子燕真宗的存在,高手!”
身为大乾王朝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武圣境界的强者,他曾经历过无数的恶战,面对过不少的强敌,但迄今为止,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强悍实力,那人是号称大乾王朝第一武圣的..........洪玄机!
但相比之洪玄机,眼前这位恒峰阁主的气息更为深沉难测,这让他忍不住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岳峰好几遍。
深吸一口气,稳住动摇的心绪,方天麒这才向着众人道:“今日我与杨文轩大人一起设宴,一来恭贺诸位名列桂榜,二来预祝各位来年会试连捷,在座均是我天南行省之栋梁,当今天子圣德贤明,正值建功立业之世,望诸位与我等共勉之!”
众人闻言,连忙纷纷躬身应道:“谢大人教诲!”
便是岳峰也很给面子的配合了一下,随着他参与鹿鸣宴,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因果线减弱了一大截,难得让他有了一种轻松感。
鹿鸣宴开始,当管乐声响起,岳峰作为此次天南行省乡试第一名,新科解元,理所应当的率先长吟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其他举子跟着岳峰的声音附和着,在众人齐声吟唱的时候,有舞姬随着管乐声跳起了魁星舞,待得鹿鸣三章吟唱完毕,舞姬缓缓退下,才有主考官李神光端起酒樽说道:“诸位满饮此杯,祝各位前程似锦!”
众举子纷纷端起案前酒樽应道:“谢大人赐宴!”
鹿鸣宴依乡饮酒礼分席而坐,一人一席,按照录取名次依次排序,解元坐在总督以及考官们的下首。
相比之簪花宴,鹿鸣宴的菜肴更加丰盛,且更加精致,厨子在设宴前几天就已经开始准备宴会上的菜肴。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名列桂榜,在场的众人无不兴高采烈、意气风发,乡试录取的举人足足有一百人,但到场的不过六七十人,主要因为乡试从考完到放榜历时长达半个多月,不少贫寒的士子,因为负担不起在省城的资费,所以在考完之后,便匆匆归乡,如今只能无缘鹿鸣宴了。
紧接着,李神光代表一众考官也开始发言,没什么好记述的,无非是引经据典,鼓励士子们再接再厉,都是老调重弹,别的士子有没有听进去岳峰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
等待了半响,终于开宴了。
在四周如同婴儿胳膊粗的红烛映照下,宴会上觥筹交错,悠扬的雅乐重新奏响,欢声笑语聚于一堂,酒酣意浓,文人宴会上当然少不了助兴的诗文了,足足有二十来位士子借酒高歌,吟诗作赋,其中尤以新科亚元莫如渊表现最佳,一首七言长诗,将这场鹿鸣宴一举推上了最高.........潮。
“有趣的家伙。”
看着莫如渊投过来的略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岳峰不由得为之一声轻笑,然后他施施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的向着莫如渊示意,然后仰头一口喝干,看似示弱,实则是在嘲讽对方:你的挑衅,在我的眼中,还没有一杯酒重要。
所以,整场鹿鸣宴会,岳峰没有丝毫出风头的意思,他就坐在那里,一边品着美酒美食,一边静看诸位新科举人表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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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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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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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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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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