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渊把下巴搁在白明微的肩上,轻声问道。
白明微抽回思绪,这般回答:“我离京的时候,布了一场针对令宜公主的局,而其中涉及到六妹。”
“那傻丫头得了我的吩咐,必定会拼了命也要完成任务,我担心她会吃亏受伤。”
萧重渊问:“可是后悔把这个任务交给她了?”
白明微摇头:“倒是没有,我只是担心她。”
萧重渊闻言,轻声细语地开解:“你心底也清楚,比起让六姑娘当温室里的娇花,她更想要成为你的助力,只要能帮上你的忙,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会开心,为此心甘情愿全力以赴。”
“既然她想要与你一起承担风雨,那就势必会面临被风吹雨打的境地,受伤是不可避免的,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带给她的风雨,所以就算她吃点亏,你也不必耿耿于怀,愧疚不已。”
“更何况,你也一直在受伤,在受苦,你并非是把责任交给了她们,自己偷偷躲起来享福。最后,既然是你布的局,就一定会保全她的后招,她一定不会有大问题的。”
白明微闻言,点点头:“放心,我没事的。”
萧重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令宜出手,你是想要引出元五的真实目的么?”
白明微颔首:“嗯,元五实在琢磨不透,我不想一直被动防守,偶尔也要主动出击。最重要的是,现在秦丰业和刘昱式微,我想要趁热打铁。”
“一来对他们鲸吞蚕食,一步步解决他们;二来我总归放心不下越王殿下独自在京中面对一切,所以想要利用令宜分散一下敌人的注意力。”
萧重渊颔首:“要对付刘昱,还是得先除去秦丰业。没了刘昱秦丰业不会完了,但是没了秦丰业,刘昱就等于没有翅膀的鹰,空有一身本领也无计可施。”
白明微含笑:“正是如此,所以要从令宜公主入手,因为这位嫡公主,满身都是破绽,是他们之中最薄弱的地方。”
萧重渊直起身,摸摸下巴:“其实有一件事我很在意,那就是皇后,她自从被禁足后,就安静得过分。”
“作为秦丰业精挑细选培养出来成为国母的人,不像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怎么她只承受了一击,便就此消沉了呢?”
白明微点点头:“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我也一直密切关注着她,但都没有任何收获。”
萧重渊沉吟片刻:“越是如此,则越要防备。看来要想办法探出皇后的底才是。”
白明微笑道:“我也这么想,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解决秦丰业和太子,还有应付元贞帝。”
“我总感觉,元贞帝在接下来的除夕夜宴时会憋一招大的,然而目前蒹葭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足以见得元贞帝是押上了他所有的才智,这才准备了这么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局。”xǐυmь.℃òm
萧重渊忍俊不禁:“刘泓要是知道你这般埋汰他,怕是死了也要气得诈尸。”
白明微叹了口气:“他这么愚昧自负的人,本就不配坐那个位置。要是改天换地,史书工笔必定令他遗臭万年,我只是说他蠢,已经很留情了。”
萧重渊含笑:“既是如此,我们便换了他。”
白明微无奈摇头:“你这嘴巴,平日少言寡语的,说起刻薄话来,也与我不遑多让呀。”
萧重渊面带笑容,声音轻柔:“这叫什么锅配什么灶,我两绝配。”
白明微更是无奈:“亏你学富五车,饱读诗书,怎么把佳偶天成、珠联璧合这种词语,说得如此通俗?”
萧重渊笑道:“因为我就是这俗人,有着七情六欲的俗人,才会难过你这美人关。”
白明微坐直身子:“别油嘴滑舌,说正事呢!”
萧重渊复又把下巴搭在她肩头:“我也在干正事呀。”
白明微手掌向后一拍,却被他大手包住。
白明微摇摇头:“罢了,不急这一时,慢点说也无妨。”
……
与此同时。
刘尧带着令宜公主前脚才刚进宫,韦贵妃那里便炸开锅:“娘娘,娘娘,不好了!”
韦贵妃正低头刺绣,闻言手一顿,不能错半点的女红绣艺,竟不小心被扎了个无法修补的孔。
然而面对这凝聚了她数日心血的刺绣被毁,她并未动怒,只是慢慢地看向近身大宫女:“什么事?”
近身宫女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娘娘,不好了,越王殿下被打了!”
韦贵妃双眸骤然冰冷:“谁这么大胆,竟敢打本宫的儿子?!”
近身宫女一字一句:“是令宜公主在平西大将军府伤的,但具体详情奴婢还不知晓,只知道令宜公主将殿下打得头破血流。”
韦贵妃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本宫就知道,令宜那个蠢货,早晚会给本宫送一阵东风。”
“来,帮本宫把那身素色的衣裳拿来,再将本宫的妆容化得憔悴些,最好有那种悲痛欲绝的效果,本宫要打一场大仗。”
近身宫女小心翼翼地提醒:“娘娘,殿下受伤了,是否先传御医给殿下就诊?”
韦贵妃笑了笑:“不用,尧儿既然还能把令宜带回宫,就说明他伤得不重,再者不让陛下看到尧儿头破血流的样子,他怎么能直观感受到令宜的疯魔呢?”
“另外,秘密将此事透露给秦丰业和太子知晓,还有皇后那里,也要把消息悄悄递进去。”
近身宫女不解:“娘娘,如此不就给他们时间来救令宜公主了么?”
韦贵妃含笑:“还怕他们不来呢!缺少了这么重要的角色,这场戏怎么热闹得起来呢?”
近身宫女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接着,她又问:“太后那边……”
韦贵妃不假思索:“太后向来注重国祚,且坚决维护朝局稳固,为此她干了不少和稀泥的事情,为了令宜公主能顺利和亲,她必定也想要息事宁人。”
“但只要我们把事情闹得足够大,她也只能选择弃卒保车,尧儿便不用受这份委屈,所以先不管她,我们先去见陛下。”
近身宫女笑了:“娘娘,是否要传信未来驸马?”
韦贵妃摇头:“北燕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能沾,哪怕能给我们带来利益,敌国的人就是敌国的人,通敌叛国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做。”
近身宫女深深弓腰:“奴婢晓得怎么做了。”
韦贵妃不再言语,她张开双臂,任亲信为她换上一袭皎月白的华服。
为了不那么素淡,发髻则点缀了蓝宝石与金凤钗。
而她的面颊,也薄薄施了一层粉黛,未染色的唇映着洁白的肌肤,当真令她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她刚一踏出惊华殿,便已是泪盈于睫,直至跪倒在元贞帝脚边,那眼泪才算真正落下。
她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地控诉:“陛下,请您为尧儿做主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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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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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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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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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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