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管你是知道你这孩子懂事,可懂事跟任性是两回事,爹娘还会害你不成?”
狄仁杰没有说话,就这么看向了父亲狄知逊。
狄知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感慨的说道:“看到你这么激烈的反对,为父虽然生气,但心底却是欣慰的。
你毕竟才十岁,让你跟我一样老成世故?不可能。
天下谁都讨厌权谋诡计,包括我在内,阴谋算计不合道义,可在我这个层面,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想处处君子之行坦坦荡荡,可现实是,这样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上,是活不下去的。”
狄仁杰有些轻蔑不屑,小声说了句,“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没人相信正道可行,人人害怕正道走不通,所以都选择了逃避,然后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心中不喜的歧路。
真是个可悲又可怜的世界。”
“呵呵,真是孩子话呀,为父像你这个年纪,不,刚参加完科考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心怀梦想,可这些年见到的人生幻灭太多了,多到最后已经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了。”狄知逊自嘲道。
“也许正是因如此,光明才显得弥足可贵?
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仁人君子世上并非没有,只是我身边就不止一个,为何父亲你却视而不见?”狄仁杰反问道。
“你是想说你师父杜驸马?”狄知逊笑着问道。
狄仁杰点头说道:“不止家师,师公虞世南,我三师弟崔灏都是正人君子。”
狄知逊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这几个人的确都是正人君子,可你别只看到繁花似锦,而忘了他们的浴火重生,崔灏出身高贵,最后又能独掌权柄,整个清河崔氏都是他的靠山。
还有你师父杜驸马,在他创立杜家商会之前,经历过多少明枪暗箭,你不会不知道吧?
时至今日,他足够强大,无人敢动,所以才有了君子随性而为的坦荡。”
狄仁杰无言以对,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可还是看不惯父亲的小算盘。
“为父知道你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如果你能不忘初心秉持一生做成个仁人君子,为父只有欣慰,不会拦着你,那也是我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
可在这之前,你不一定够资格来教训你老爹我。”话锋一转,狄知逊又开始教育儿子了。
我……狄仁杰刚想说话,就被狄知逊摆手止住。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的建议,辞官经商吗?
连你母亲都看得出来这前后的差别,我能不知道?
商人,从来都是被人轻贱的,即便是现在的杜家商会又如何?也不过是在商贾之间被推崇备至罢了,其他行业依旧不屑。
杜驸马的地位可不是从商会来的,而是他神医济世,加上皇室宗亲的身份,所以不能将他当做寻常商贾。”
狄仁杰开口说道:“孩儿知道经商非父亲所愿,但你们在外地做官太过危险,我只想保住家人平安,功名利禄什么的,孩儿如今也已经出仕,就让我来承担即可。”
狄知逊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一生是没什么大的进展了,就算做一辈子官,也未必能做到一地刺史的位子。
而你不一样,你前途无量,所以放弃我这个小小的芝麻官,能成全你的未来,别说是让我在杜家商会经商,就算让我跟你娘亲街头行乞又如何?”
狄夫人眼角垂泪,走到丈夫身边按住了对方的肩膀,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连自己也误会丈夫了。
狄仁杰沉默片刻,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前跪下,恭敬的磕了几个头,诚恳说道:“孩儿不孝,不该忤逆父亲,请父亲责罚。”
狄知逊笑着拉起了儿子,淡定说道:“为父就你一个儿子,还责罚些什么?咱家是小门小户的,也不用做样子给别人看。
当然,你若是知错,婚事听为父的安排就行了。”
什么???不是、我……
狄仁杰顿时傻眼,绕了半天,怎么感觉自己被老爹装进去了呢?刚才你不会是在给我用苦肉计吧?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知子莫若父,狄仁杰哪里会是他老爹的对手?
有点迷迷糊糊的离开了家,狄仁杰无奈之下,还是去决定去找太子李承乾帮忙。
半路上正好碰到了跟崔灏一起逛街的姐姐狄芳儿。
这个姐姐半开玩笑似的问道:“小弟,回家没有?怎么样?爹娘给你选的哪门亲事?”
“别闹,我才十岁,什么是成亲都不知道呢,选的哪门子亲事呀?”狄仁杰草草的回了一句,逃也似的跑掉了。
狄芳儿撇了撇嘴说道:“这小子,越是这样越证明心里有鬼,还瞒着你姐姐我呢,回家直接问爹娘不就知道了。”
崔灏担忧道:“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他才十岁,的确不是定亲的时候。”
“十岁?他从小就比别家孩子懂事早熟,可不能用十岁来看待。”狄芳儿反驳道。
“正因如此,如果他心里有别的想法呢?或者有喜欢的小女孩呢?wWW.ΧìǔΜЬ.CǒΜ
现在就帮他挑选一个定亲,未来成婚的时候,可未必是好事。”崔灏解释道。
狄芳儿睁大了眼睛惊呼道:“什么?你是说,小弟他有喜欢的姑娘了?不会吧,她才多大?
是谁呀?哪家的姑娘?快给我说说……”
崔灏看着这个未婚妻小女孩一样八卦之心大起,也是苦笑摇头。
“没有,至少大师兄他本人没提到过。
可是你这样想想看,他才智高绝是天下少有的少年英才,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子,能有几个?我不认为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户小姐就够资格?
大多数父母之命都是看的门第,说白了并不在意女方本身的贤愚,只是为了联姻而结亲。”
“哟……这么说,你就不是为了联姻而结亲了?”狄芳儿追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是见到你之后才动心的,跟父母之命不一样。”
狄芳儿捂嘴笑了起来,“逗你的,谁要你这么认真的解释了,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你接着说小弟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崔灏思考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也只是个人猜测,你万不可对你父母说起。
大师兄的婚事关系甚大,他现在是太子的人,未来是皇帝的第一心腹,所以不能不慎重。
如果从女子方面看,世间能配得上他的只有两种,一个就是皇室公主,皇帝为了招揽他,下嫁公主,就像重用我师父一样。
另一个嘛,就是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师妹了,从才华上看,也只有小师妹配得上他,甚至我师父师娘心里说不定早就定下了这个未来女婿,毕竟小师妹也太过优秀,未来能配的上她的夫婿可不好找。”
什么???你是说小萱萱公主?
“我这只是猜测,你知道就行了,可别乱说,要不然别说是师父了,就是小师妹知道了,就饶不了我。”崔灏想起小萱萱整蛊的样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事实上他猜测的很准,杜家里面长乐公主跟武照两个女主人一同找到了杜少清,说的就是狄仁杰的婚事。
“夫君,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插手吗?
咱们女儿还小不懂事就算了,你就不着急吗?”公主满脸的担忧。
“着急什么?你们两个今天搁下手上事务,专程把我叫回来,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呢?”杜少清故意打岔说道。
武照白了丈夫一眼说道:“别跟我们装糊涂,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狄仁杰这小子可是我跟姐姐早就看好的,以后咱们大女儿也就这小子能配得上。
现在倒好,给狄仁杰提亲的人都堵住了胡同,听说狄家那边已经初步选出了几家,真要是等人定了亲,跑了这个好女婿,等萱萱长大了,看你怎么跟她解释?”
“对,你要是不管的话,我现在就带两个孩子回娘家。”长乐公主威胁说道。
杜少清捂住了眼睛,连忙求饶说道:“两位夫人息怒,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看你们的样子,不会是这么早就像把女儿嫁出去吧?我可舍不得,岂不是太便宜了狄仁杰这小子?你们这么中意他?”
每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小棉袄,杜少清也不例外,提起嫁女儿所有父亲第一反应都是舍不得。
长乐公主说道:“狄仁杰这孩子可是你的亲传弟子,连外人都称赞他为人中龙凤,作为女婿有什么可挑剔的?
再说你看看咱家女儿?整天就知道闯祸,将来能不能嫁出去都让人发愁,现在我们不帮忙操心的话,以后有你发愁的时候。”
武照接着道:“夫君,我跟姐姐商量过了,虽然你是一家之主,平时你说什么是什么,但这件事,如果你不管,我跟姐姐亲自出面去找狄知逊,量他也不敢不给我们面子。
怎么说萱萱也是大唐公主,一个公主下嫁他儿子,除非是傻子才拒绝这样的好事。”
杜少清赶忙过去按住两位夫人,“千万别冲动,女儿的事情我怎么能装糊涂呢?
我们不能只想到扣住这个未来女婿不放,万一怀英这孩子不喜欢萱萱呢?”
“不可能,他们两小无猜最是亲切,怎么可能不喜欢?”公主当即反驳道。
“不一定哟,如果这么算的话,你那长孙冲表哥……”杜少清小声提醒说道。
你……
长乐公主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女儿的事情呢,提陈年旧事做什么?
武照已经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难道夫君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狄怀英这小子不中意咱家萱萱?”
杜少清解释说道:“那倒也不是,十岁的孩子多么的单纯可爱,哪里像是大人一样复杂,人家师兄妹虽然整体一起相处,但谁也没往那边想。
之所以我不赞成,不是说我反对狄仁杰跟萱萱,而是我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果他们两人相处久了,以后长大互生情意,这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要在他们这么小就着急给定下一个所谓名分呢?
在我们看来是好事,万一以后孩子长大了相处不到一起,这个名分岂不是咱们好心办错事?
狄仁杰看不看得上女儿先不说,你们想过女儿长大了如果不愿嫁狄仁杰呢?这丫头可是从来都不听话的。”
你……我……长乐公主跟武照同时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不至于一定用没有吧?
武照劝解道:“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顺其自然的问题,是狄家头脑一热,把儿子许了出去,就别提什么以后了,咱们连机会都没有。
夫君你也别净说些好听的大道理,人家都说你是大唐的智囊,现在家里女儿的事情遇到了困难,你得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要不然我跟姐姐可不依。”
“对,你如果不能把这件事解决好了,以后你就搬到书房或者医馆去住吧,别想进我们的屋子。”长乐公主断言道。
噗……杜少清真想吐血,也不知道别人家里三妻四妾是怎么摆平的,自己家里这两个女人联起手来,这是要女权起义吗?
可是没办法,为了避免晚上睡外面,杜少清只能好言分说,“其实我也是有心借助这次机会试探一下女儿跟狄仁杰两个小家伙。
狄仁杰也不愿被定亲,这小子心里是有谱的,找我出面,我给拒绝了,正是因为牵扯到女儿这层考虑,我准备避开。
让他去找太子殿下,以上司的名义出面,也能压的狄知逊知难而退,承乾是萱萱大舅,他平时最疼爱萱萱,应该知道我们的想法,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杜少清没有点破的是,当初自己在洛阳叛军中遇险的时候,已经有过托孤给狄仁杰的意思,如果狄仁杰这小子记性不差的话,他心里不好没有一点想法,就看这个种子能不能生根发芽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宝贝闺女呀,老爹该安排的都给你安排好了,将来你可别眼光太高。”
正当他思绪飘飞的时候,长乐公主开口说道:“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前天萱萱听说门外都是给狄仁杰提亲的,气得直接带大猫过去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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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记得当初父皇也是这么给我说的,最后不还是让某人厚着脸皮得手了?
现在怎么样?自己当了父亲就忘记当初了?”长乐公主在一旁悠悠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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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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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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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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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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