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对大祭司道:“大祭司特来见朕,所谓何事?”
大祭司行前半步,道:“陛下,臣前夜观天象,有心宿恶星当空,是为大凶之兆。”
闻大祭司之言,元宏心内一惊,道:“既是大凶之兆,缘何你此时方才来禀于朕知晓?”
大祭司道:“此星象实属罕见,臣不敢妄议,昨日卜问神灵,方敢断定。”
元宏微微皱眉,道:“究竟是何天象,你但说无妨。”
大祭司道:“陛下,乃荧惑守心之象!”
元宏与元澄闻言,一时怔住。这荧惑守心乃星象凶兆之首,凡其显象必主国有厄运,或大旱大涝,或朝代更迭,亦或王侯将相身亡离世。
大祭司见二人如此神情,接着又道:“莹莹火光,离离乱祸。陛下,此象既现,国必有失,不可大意啊!”
定了定心神,元澄接口道:“陛下,太师薨世之期便是前日,莫非当真应了此星象所兆?”
大祭司道:“任城王,星象之道乃生天地,绝非臣悖言乱辞。”
元宏面色凝重,道:“你方才言心宿恶星当空,可有所指?”
大祭司道:“此星初生于东方,显现之时恰是上元之夜,主于陛下后宫。这两日若有哪位皇嗣面容有异亦或有龙胎降生,便该是对应此星。”
上元节当夜左昭仪产下温惠公主元淑,太师薨世亦是上元节那日,元澄从未将此二事做下关联。此时经大祭司提醒,元澄方才想起公主出生与太师薨世恰巧同为上元节当日。
悄悄窥了一眼皇帝,见其闻大祭司之言已转了面色,元澄忙开口道:“大祭司,三思而后行,多虑而后言,你方才之言可是当真?”
大祭司道:“任城王,臣感通神灵,又依星象而测,怎敢欺君妄言?”
元宏起身离席,行至大祭司面前,目光凛凛道:“你可知前夜左昭仪为朕产下温惠公主?”
自秦以来便由太史令执掌天相历法,然大魏朝源起幽朔,先祖部族之中以大祭司为尊,凡祭祀天地、社稷、日月、山河、诸神以及太庙之事皆由其主持,皇族察观星象、问卜神明亦是由其导引。
拓跋鲜卑因自称黄帝后裔,为彰显其乃华夏正统,朝堂官制便沿袭汉晋之制,唯这大祭司一职,因其可感通神明,故始终得君主重用。
彭城公主元钰费尽心思将此任大祭司收买,昨日得了右昭仪李氏传信,知其欲借星象之说扳倒冯氏一族与禾。元钰本就嫉恨于禾,悉了李氏之计,自是与其一拍即合,这便有了方才大祭司对元宏之言。ωωω.χΙυΜЬ.Cǒm
此时闻皇帝之言,大祭司便按元钰所嘱答道:“陛下,这宫闱之事,外臣又岂能知晓?”
元宏道:“朕平日里笃信大祭司,凡你所出之言,朕无不言听行从,然公主不过襁褓之婴,岂会是大祭司口中恶星?”
大祭司垂首道:“陛下,臣无不敬公主之心,只这星象命理乃上天之意,臣不敢欺瞒。”
元澄知元宏待左昭仪母女之情,忙接过话来:“大祭司,可有破解之法?”
大祭司抬头望了一眼元宏,答道:“任城王,前夜太师薨世虽为陛下挡下荧惑守心之灾,然陛下日后仍不可与小公主太过亲近,不然,这江山社稷与陛下龙体必有一伤。”
元宏心内自是疼爱禾母女,然大祭司之言又不得不信,一时间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大祭司趁机又进言道:“陛下,天象已现,陛下倘若逆天而行必受其累!”
元宏来回踱步,并不理会大祭司之言。足足半盏茶功夫,元宏方止了脚步,目光炯炯对二人道:“小公主乃上天予之,是福是祸,朕皆受之!”
元澄闻言便知皇帝有心护女,思忖片刻,进言道:“陛下,依臣浅见,此事亦有破解之道。”
拱手作揖,元澄接着道:“如今陛下于伊阙开凿窟寺,不如以小公主之名捐凿一窟,以求神佛庇佑。”
闻元澄之言,元宏颇觉在理,连连颔首,道:“皇叔之言甚是在理,朕这便传旨以小公主之名开窟镌佛。”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过半日光景,温惠公主乃心宿恶星之讯已传遍后宫。
永合殿内,汪氏拉了吉祥悄声嘱咐道:“左昭仪还未出产褥之期,你去知会殿内众人,切莫将那些关系小公主的传言道于左昭仪知晓。”
吉祥点了点头,道:“汪嫂您所言在理,我这便吩咐下去。”
内殿里,禾倚床栏而坐,满眼爱意望着怀中熟睡的元淑。汪氏缓步近前,轻声道:“左昭仪,您生产不过两日,侍医令嘱了奴不可令您久坐,不如将小公主交于乳母,您躺下歇歇。”
禾浅浅一笑,道:“汪嫂,不妨事,吾睡了许久方才起身。”
汪氏不依,佯嗔道:“小公主脚踏莲花而生,左昭仪损了元气,陛下有口谕于奴,倘若左昭仪不多歇息,便令奴禀了陛下去。”
禾边将元淑交于乳母,边笑道:“好汪嫂,吾依你便是,切莫扰了陛下…”
“汪氏所言极是!”人随声至,元宏已大步入了内殿。
殿内众人齐跪,元宏疾步行至床榻旁止了正欲起身的禾,道:“宝儿如今产褥之期,朕准免去一切俗礼,好生静养才是。”
边亲手扶禾躺下,元宏边道:“朕已着三宝知会了林长史你产下淑儿之事,待你出了产褥之期,朕便令三宝安排林夫人入宫探望你与淑儿。”
禾知自己以冯女之身晋位昭仪,母亲虽已被皇帝授了四等伯爵夫人,然入宫探望自是令皇帝作难。望着元宏,禾柔声道:“妾知元郎待妾之心,然母亲为外廷命妇,无故入宫恐惹非议。”
元宏宽慰道:“宝儿拼死为朕产下淑儿,朕又岂能辜负宝儿?朕已嘱咐了三宝,你毋需担忧。”
二人正言语间,长乐公主元瑛欢喜入了内来。待其行罢礼,元宏微笑道:“瑛儿可是来探望左昭仪?”
元瑛点了点头,道:“回阿耶,乳母言左昭仪生产乏累,恐瑛儿扰了左昭仪休养,只言两日后方可准瑛儿来正殿…今日两日期满,瑛儿想念左昭仪,亦想瞧瞧小阿妹,便怏了乳母前来。”
禾招了招手,示意元瑛近前,道:“吾这两日亦想念瑛儿,往后你便如从前那般日日往正殿来,同吾与你小阿妹作伴,可好?”
元瑛欢喜应下,复又跑至元淑乳母身旁,细细瞧了熟睡的元淑,元瑛道:“小阿妹好生可爱,岂是什么恶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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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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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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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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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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