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罢午膳,元宏正欲午枕却见三宝入了内来。元宏心知三宝素知自己饮食起居之习,若非急务断不会此时前来。待元宏起身坐定,三宝便近前小声道:“陛下,中郎将求见,现下里于御书房内候着,奴请陛下示下,可须奴令其往永合殿来见驾?”
摆了摆手,元宏道:“朕不愿扰了昭仪午枕,你着人为朕更衣备辇。”
待元宏入了御书房,羽林中郎将蒋银奇急忙忙伏身跪地向元宏行叩拜之礼。
得了元宏示意起身,见元宏于席间坐定,蒋银奇便开口道:“臣扰了陛下午枕之机,陛下恕罪。”
元宏道:“若非要紧之事你岂会此时前来见朕?此间亦无旁人,你但说无妨。”
室内众内侍皆已退去,只留三宝于一侧为二人烹茶。
蒋银奇垂首道:“陛下,臣谴去蠕蠕之人已回京了。”
见元宏并未出声,蒋银奇微微抬头小心瞧了一眼元宏,又接着道:“为不令人起疑,臣只谴了几名懂蠕蠕语的兄弟去了北漠之地,兄弟们这些时日明察暗访,倒是得了些线索。”
元宏微微颔首,示意蒋银奇继续将所知之情道明。得了皇帝示下,蒋银奇继而又道:“那些蠕蠕老兵皆由一名为木纥奴的人所掌控,其人神眉鬼道,据说那盖可汗亦敬其三分。”
“那木纥奴所收老兵皆为蠕蠕军中所获俘兵,多为西域蛮族之人,彼等本或被斩杀或被卖了为奴,然这木纥奴却将那些彪悍之人收于麾下以雇佣之制令彼等为其效命。”
言语间蒋银奇又瞧了一眼元宏,见其面有疑色,便继续解释道:“兄弟们得了此讯自是飞鸽传书于臣,臣便令兄弟们乔装以商人之身寻到了那木纥奴,岂料其听闻往大魏派兵,便一口拒之,不论兄弟们许多少金其皆不允,兄弟们恐其起了疑心自是不敢多做停留,便日夜兼程回京复命。”
元宏闻言便紧锁了双眉,肃色道:“那盖可汗前些年与其侄豆仑可汗斗得两败俱伤,虽侥幸胜之却亦是元气大伤,此事定非其指示。”
蒋银奇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那盖可汗手下精兵良将所剩无几,便是行了那大逆之举亦无力窥我大魏寸土。臣细细想来,那些亡命之徒既为木纥奴手下,成事得手便该回北漠老巢才是,那日昌邑事发之后彼等往齐地逃亡只为混淆视听,以此推测雇佣之人当非出于齐国…”
便是蒋银奇不道明,元宏心下已做此判断,这弑君暴徒既非出自蠕蠕亦非受雇于南齐,那答案已显而易见。
三宝近前,小心为元宏奉了茶,退至一旁垂首而立。
望着几案上的茶盏,元宏对蒋银奇道:“弑君夺位历朝历代虽屡见不鲜,朕却未曾料自己会有此一遭。朕一直心中有疑,如今那南齐萧昭业初登大宝,朝堂人心未稳,又怎会此时行刺于朕?依你方才所言,欲取朕性命的必是我皇族之人。”
转头对着三宝,元宏道:“宣任城王来见朕。”
乃因休沐之日,待任城王元澄得了皇帝传诏入宫已是未正之时。xiumb.com
见元宏面色凝重,待入了坐,元澄小心道:“令陛下久候,臣有罪,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得了元宏示意,蒋银奇又将方才之言道于元澄知晓。待蒋银奇言罢,元澄却沉默下来,似在酝酿如何开口。
三宝又为元澄奉了茶,见元宏摆手示意,三宝自是会意,将茶炉与清水置于几案之上,便轻声退出外去。
几案之上那盏茶水已由热而温,元澄方才开了口:“战国之时那姬姓商子入秦助孝公行变革之事,革秦人户籍、律法、军爵、税赋、土地、度量衡乃至民风民俗,虽将秦国推上强国之列,却因其举打压旧贵而招彼等怨恨…”
元澄话至此便止了声,元宏自已知其所指之意,那商子因行改革之举而遭杀身之祸,元澄以此喻事,便是已言明弑君之徒当出自反对元宏汉革南迁众人之中。
元宏正色道:“秦孝公用商子变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蓄积有余,乃令秦可无敌于天下,成就秦之霸业。平城虽为龙地,税赋却多出河洛,我大魏若欲将这天下一统,国之耗费必巨,需赖举国之力。普天之下汉人为众,若不行汉革,他日汉人必反,又谈何长治久安?”
元澄肃色道:“陛下所思所虑皆为江山社稷,汉革势在必行,自当刻不容缓。臣往洛阳之前曾约见了八部宗长,摩门王、山阳王与承明侯三人于席间大赞陛下迁都之举,且此三人亦是八部之中率先迁至洛阳的。”
望着元宏,元澄接着又道:“上月又有关中侯、阴山侯与南平王陆续迁来,彼等或将子弟送往彭城公主驸马都尉府上受学,或请了汉家名士入府为子弟讲学,按陛下旨意三十岁以下者如今几已无人再讲鲜卑之语…”
元宏道:“那依皇叔之见,那些亡命之徒受雇于何人?”
元澄道:“八部十姓之中如今仍留于平城的乃昌明王勿忸氏、丘北王纥奚氏、谷蠡王独孤氏与燕南侯尉迟氏,其中昌明王与丘北王年事已高,且彼等族中青壮之人近半已迁来河洛之地…谷蠡王与燕南侯虽说不赞同陛下南迁,待陛下却无不臣之心…臣愚钝…”
元宏知元澄虽忠于自己,然这八部十姓宗长却与其相交多年,元澄定是不愿因凭空猜测而伤了彼此和气。元宏边垂首把玩茶盏,边道:“敢问皇叔,若朕驾崩离世,何人可主这天下?”
元澄闻言一怔,道:“陛下春秋鼎盛,臣不敢。”
元宏抬头道:“此间知你我君臣三人,皇叔毋需顾忌。”
元澄闻元宏之言,微微颔首,小心道:“太子乃大魏储君,自当由太子继位。”
见元宏起身离席,元澄亦急忙忙起身与蒋银奇并肩而立。
边缓缓踱步,元宏边道:“太子彼时尚未开府摄政,倘若朕当真遭遇不测,纵是有皇叔与二弟辅政亦难免朝堂不生祸乱。”
顿了顿,元宏又接着道:“涉世未深之人最忌平日亲近之人蛊惑…”
忽地止了脚步,元宏吩咐蒋银奇道:“去查查,太子于平城祭祖之时见了何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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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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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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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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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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