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荆州这里,那士林官场上的人,只要是南方出身的,说官话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一丝家乡的味道掺和在里面,但现在说话的这个人,放到穿越前,怕是有播音员的范儿了。
李怀在惊讶过后,马上就镇定下来,他意识到,或许这次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带着这般念头,他看了一眼押送着自己的两人,见他们面露疑惑,但马上就有一名中原侍卫走过来,将营帐里面的人的话翻译过来给他们听,在这了之后,这两人便犹豫起来,似乎不能立刻抉择。
那帐子里的人这时候又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自己去与轮举首领说,他不会怪罪你们的。”
那翻译之人再次翻译了之后,两个押送之人终于动摇,二人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之后,终于有了决断,将李怀交给了那个翻译的中原侍卫。
那侍卫拱手致谢,然后看着李怀冷笑一声:“你便是荆南探子吧,胆子倒是不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依仗!”
李怀则神色如常的回道:“我有什么依仗,等会自是要告诉你等的,赶紧先带我过去吧。”
那侍卫一愣,显然李怀的回答让他很是意外,最后只能是强行冷笑,讽刺道:“你这等软骨头,还真是让人失望,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你挑选出来,着实是让人失望。”
李怀笑而不语。
很快,他们就这么被人领进了营帐,而后就眯起了眼睛——
这张子里面很是阴暗,灰蒙蒙的一片。
他定睛一看,见里面颇为空旷,好一会,才再这营帐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盘坐着的身影。
李怀仔细的打量着这道身影,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过其人。
这是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男子,穿着深衣,有着英俊的面容,眉平如刀,细长双眼微微闭起,鼻若悬胆,薄嘴唇紧紧抿着,留着长须,看起来很是儒雅。
男子坐在角落,身前摆着矮桌,桌子上铺着一张图纸。
李怀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图纸上的一些线条轮廓,还有几个名字注释,顿时就明白过来。
这是一幅地图。
然后,他对眼前的这个人,越发好奇起来。
“你是谁?”
李怀问了起来。
他的心里却是满是疑问,因为……这人看着模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一看就是世外高人那种,怎么大半夜的坐在帐子里,也不点个灯,阴阴森森的,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有意思,”那人抬起头,睁开眼睛,露出了清亮的目光,“你被人抓过来,乃是阶下囚,却神色如常,不疾不徐,不惧不恐,似乎还有依仗,居然直接开口来询问于我。”
李怀笑道:“我落到这步田地,外面重重包围,左右有刀斧手立,就算是有人在外面策应救援,想要冲过来也得耗费时间,而有这个时间,你只需要摔个杯子的时间,就能让人将我斩为肉泥,又能有什么依仗呢?”
“你既然清楚这些,为何还这般从容?”那人饶有兴趣的问道,是真的有了几分好奇和疑惑,只是语气淡淡,嘴角挂着笑容,一副万事万物都在掌握的样子,似乎不管李怀给出什么答案,都不会扰乱他的布置。
李怀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的道:“因为这时候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又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放开一些、洒脱一些,岂不快哉?况且人生能有几个在敌营中谈笑风生的机会?我又怎么能浪费?”
此言一出,莫说是对面那人,就连那押送李怀的中原侍卫,以及站在门边护持的几个侍卫,都是面露意外之色,看着李怀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
“有意思,”那人也笑了起来,他一挥手,“将此君身上的绳索解开,给他安排一个座椅。”
押送之人眉头一皱,先就劝阻道:“先生,这人十分危险,他是侵入到轮举部营地深处才被发现,可见……”
那人摇摇头,语气平稳道:“无妨,他翻不天了天。”
“喏!”押送之人无奈之下,只得从命,只是在解开李怀绳索的时候,还是依照惯例威胁了一番,让他知道万一有个什么动静,会有什么下场。
李怀笑嘻嘻的表示知道了,让他放心。
不过,他的这幅模样,显然无法让那个押送的侍卫放心,只是这位侍卫也同样不知道,李怀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探查敌方虚实的机会,又怎么会一时冲动将机会放过?
他本来就没打算逃走,更没有人回来救他。
“我自是翻不了天,”为了安抚屋子里的众人,李怀决定提醒他们一下,“最起码,那外围的迷雾阵,就不是寻常人能突破的,他们又如何能进来救我?”
“那是迷踪阵,”角落里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你必然不是寻常的探子,寻常的探子可无法看破那阵图虚实,而且你从踏入阵中,一直到找到出路,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很了不起,所以我十分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自然不是一般人,不过你又是什么人?”李怀将身上围着的绳子扯下来,拿在手里,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侍卫,“不过这个形式我也知道,所以不会隐瞒身份,亦不会提出交换。”
那中年男子抚须笑道:“阁下快人快语,不过既是如此,在下也不会吝啬,会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只不过我的名字,你定然是没有听过的,乃是无名小卒。”
“阁下这般和盘托出,看来我是必然没有幸理了。”李怀故作叹息,他知道总要表现出一些情绪,否则还会继续引起对方的怀疑,但跟着就收拾了情绪,语出惊人:“我的身份,你应该已经有耳闻了,此番我荆南出兵,一共有三位统领校尉,不知这个消息,阁下是否知道。”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同时点了点头,道:“这事我自是知道的,而且也清楚,此次是你们那边有三位公子一同出马,要角逐下一任的龙骧军之主,胜出之人,未来能总领荆南之事!”
李怀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这消息固然没有封锁,但也仅限于龙骧军高层知晓,想要流传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就算是长沙城中的人,想知道都要等一阵子,而阁下坐于密林,前后不过几日,居然就能知晓,看来你在长沙郡中,也有友人啊。”
说话的同时,他的心头闪过了诸多信息,其中的重点,正是他那位老师前往荆州途中,被半道袭击的事,当时很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而人选李怀也锁定了几人。xiumb.com
现在,配合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人,似乎一张隐藏在暗中的网,谩骂浮现出来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抓住这次机会,从对方口中,多掏出一些情报。
这些情报,就包括了对方的名字,有的时候,一旦知道了名字,很多事,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出来,而且李怀隐隐感觉到,气运与名姓有关联,一旦知道,或许还有妙用。
“这些就无需阁下操心了。”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也知晓这些,显然地位非同一般,但看你这模样和年龄,也不是军中偏将之流,莫非是那三位公子的亲随?亲信?不过,能直接让你过来探查,这位公子的魄力,还真是让人敬佩,我原来,还真有些小瞧他们了。”
“你不用旁敲侧击,也不用瞎猜了,你既然知道有三人竞争,更是知道其中内情,那也该知道三人名姓,不错,皇甫怀正是在下!”
李怀指了指胸口,抬起了头。
整个营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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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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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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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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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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