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宫中提供的马车上,李怀听着窗外黄旗的话,心情虽依旧沉重,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
“遇到这等刺杀之事,不只是护卫可以变,这马车同样也可以变,据咱家所知,老侯爷便有先帝御赐的几辆马车,若是拉出来,这一般的箭矢便是能贯穿,也没有多少进势了,这时您坐在车中,一样能从容布局……”
李怀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车板,然后表情逐渐凝固。
还是经验少啊……
呸呸呸!不需要这种经验……
但是,不能讳疾忌医啊,我这么出色,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招人妒是庸才、枪打出头……最后一个不是。
总之,还是得有备无患啊……
车内,李怀陷入了纠结之中。
车外,黄旗还在说着。m.χIùmЬ.CǒM
“不过,咱家也能明白,您既是早就算到有人来行刺,乃至连这行刺之地都推算出来的,必是有些依仗的,方才咱家也听这左右的人说了,您从一开始便躲闪了诸多箭矢,展露了惊人身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只是最后那贼子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伤了您,这才中招。”
他顿了顿,感慨道:“说起来,这人的决心这般大,想来是对您恨极了,您交给皇城司乃是对的,自有法子让那人开口。”说到后来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李怀顿时一惊,不由暗道,黄公公,您这一直以来都表现得这般淳朴、平易近人,将太监的优秀之处展露无遗,怎么能这么笑呢?
这边还想着,忽然车马一顿,就听黄旗道:“已然入宫了,等会咱们先去重乾殿,几位太医都在那等候了……”
李怀浑身一哆嗦。
什么地方?
充钱殿?我怀疑你想让我抽卡啊!
只是随后一想,才知那是所属皇帝的一出宫殿,平日里只有最为亲近的大臣、重臣能够去往,乃是皇帝休憩、会客、赐宴之处。
但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于是他便要下车过门。
车外,黄旗便又道:“您无需担忧,陛下说了,您本就是他信任之人,来到宫中也无需拘谨,就像是回家一样,您如今带伤,那贼人铤而走险,显是与罗贼有关,。”
入宫如回家?
李怀不由点头,感到了皇帝对自己的亲近,这才道:“有劳黄侍了。”
这一行车队就这么折腾着进去,好一会,李怀被人扶着下了车,这时太阳已起,被阳光这么一照,他还真有几分眩晕,身子晃了晃。
那边,立刻就有几位神色严肃的太医冲了过来,将他拽入殿中,望闻问切。
李怀稀里糊涂的这么进来,都来不及细细打量这宫殿外面的模样,再一抬头,就见诸相公已在殿中,而皇帝则坐于上,旁边是几个胡子一大把的太医。
这些人的目光都盯着李怀。
万众瞩目的感觉,配合伤口带来的感觉,让李怀眼前一阵发黑,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皇帝本要说话,见状大惊,顾不上其他,直接起身,快步走来,等到了李怀身边,又勉强控制情绪,然后焦急的说道:“几位太医,一定要仔细的给李卿诊治,需要什么药材,或者需要多少人再旁协助,只管说,朕一概都允!”
几个太医一听,顿感压力不小,纷纷点头,仔细的给李怀把脉,一番检查后,见主要只是皮外伤,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就有一年长太医过来,给皇帝禀报情况,说李怀主要还是伤了筋骨,并不致命云云,最后还不由称赞一句:“老臣听方才黄侍陈述,定襄侯虽中此伤,但谈笑风生,不见异样,着实让人佩服,寻常人受了这般伤痛,只是疼也也要难以言喻了,唯有那些久经沙场、亦或意志过人之人,方能如侯爷这般。”
“李卿有大才,能人所不能,有心志,能忍所不能忍,自非凡夫俗子可比!”皇帝听到这里方才放心,看向李怀,略有愧疚的道,“是朕疏忽了,只是急着让你来出谋划策,却未想过,你才是罗贼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他摇了摇头,走进两步,看着李怀:“最早看穿罗贼之心的是你,运筹帷幄、破了贼军之势的,还是李卿你,你这边刚放手,让这朝堂文武争夺功劳……”
皇帝说到这里,身后的几位相公和重臣便都面露尴尬,但无人敢打断这番话语——
“……前线失了预判,立刻便急转直下,贼军自也明白关键何在,自然是除你而后快!唉,朕只顾着这文武面皮,却置李卿于险境,真是本末倒置啊!”
话中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李怀听着,心里也不免热乎,只是看着那几位相公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就知道这话说的有些过,有些招人恨了。
于是他赶紧道:“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机缘巧合,那贼军里也有些有能耐的,最早的时候,臣靠着大势,依托于朝廷强军,方能顺利,实是依托于咱大宁的底子,算不得自己本事,后来贼军有了防备,加上不惜联络外族、贼寇,孤注一掷,让局势有变,便是换了臣出谋划策,怕也是一样局面。”
说着说着,李怀越发觉得顺畅,感觉这似乎是个甩锅的好借口,还能顾及众相公的脸面。
皇帝一怔,半晌无语,最后才苦笑道:“唉,你就是太谦虚,太喜欢让功,太看重这朝堂稳定了!所以才委屈至此!”
身后,几位相公看向李怀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那枢密使耿种更是不住点头。
皇帝跟着又道:“不过,你再是谦虚,现在也不能在让于他人了,前线糜烂,满朝文武虽有对策,但朕都不放心,若他们真有能耐,战局焉能如此?李卿啊,这对策,还是得你来谋划!”
陛下!你这话是给我拉仇恨啊,而且……我怎么来啊!?
李怀心中暗叹,怎么绕来绕去,绕回来了?我是要甩锅啊!
顿时,整个殿堂都安静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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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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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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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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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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