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这些事,我等本不该随意插嘴,那都是朝堂上的诸公该考虑的,但如今科举会试,往往要有兵策,便是考核士子的兵家学识,我等在太学中,也时常会遇到,郑兄这篇,便是在考场上,必然也是上佳之选啊!”
这青年名为陆伟,容貌寻常,但身份不凡,也是地方上有名有姓的家族出身,而除此之外,还是一位太学生。
陆伟刚才就坐在边上一桌,正与友人吟诗作对,便见到这隔壁桌上的郑兴业,忽然要来笔墨纸砚,而后一鼓作气的写下一篇文章。
他自是知道,在这玉宇楼中,因多文人墨客,本就是风流闻言之地,时常会有兴起的文人当场挥毫泼墨,是以楼内常备笔墨,还都是上佳之选,是以见怪不怪。
只不过,随后那一桌上爆发出的喝彩声,着实让他意外了起来,便与友人过去打探,这在玉宇楼中也是寻常,此处本就是煮酒论友之地,文人墨客以文会友,出了一篇好文章,彼此传阅、品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否则又何必来此处挥墨?
这一看却是不得了,当即就被那篇文章折服了,认为其中所言,抽丝剥茧,将自己许多担忧的问题,都给解释清楚了,立刻便惊为天人。
而有着陆伟引荐,这篇文章也很快在一楼传播开来,最终落到了一位颇有地位的名士手上,那人一番夸赞,引得满堂喝彩,顿时这满屋子的人,都纷纷过来与郑兴业见礼。
这陆伟倒是混了个熟悉,直接同桌而坐,坐而论道,其乐融融。
不过,说着说着,郑兴业身边的罗翔就道:“咱们这也是占了便宜,但凡科举之前,这兵策之事多是避而不谈,不是因为言禁,毕竟朝廷厚待士大夫,而是因为这兵家之法,可不是寻常人能学会的。”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给郑兴业使眼色。
“此言不假,”陆伟点头附和,“旁的不说,只是这兵书就不是一般人家中能有的,更不要说这各处地理风俗,以及天下大势了,不怕几位笑话,我在太学中也算用功,但出了长安,怕是连京畿之地的局势,都说不通透,郑兄这点才是最让人佩服的。”
“我最佩服郑兄的,还是他的这一手字。”
“岂止是这字,便是这遣词造句,那也是大家手笔,隐隐可见功力!”
“还有这文章中所透露的些许主旨,可见郑郎心系万民啊!”
……
这周围看了文章的人,便都过来恭维起来,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仿佛这文章是他们所写的一般。
便是那些在旁边陪酒唱曲儿的女子,也都是聚拢郑兴业身边,莺莺燕燕,称赞不休,这个道“郑郎再起一首词吧”,那个说“还是来听听我的曲儿”吧。
一时之间,将这雅阁内外的气氛,营造的一片热闹。
郑兴业自是乐得如此,先前因那个消息而生的不快,也暂时被压下去几分,这时也是满脸笑容的与众人客套,嘴里说着“抬爱、错爱”之语。
只是边上的好友罗翔却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先前说的那话,其实就是在提醒自家的好友,现在看来,显然没有多少成效。
瞅着一个空当,郑兴业还兴致勃勃的对着罗翔道:“由此可见,我比之那些靠着家世的,还是强上一些的。”
罗翔眉头一皱,低语道:“眼前这些人这般夸赞你,并非毫无缘由,会试在即,他们皆需兵策参考,你今日这篇文章一出,是拿自己的积累,去全这些人之念。”
“我自是知之,”郑兴业却是成竹在胸,“放心,论这腹中文章,我可不止这一篇,况且我将这篇文章拿出来,可不是无的放矢,乃是有所图谋,且等候片刻,自有分晓。”
罗翔摇了摇头,不复多言。
便在此时,那楼上“腾腾腾”的又有人下来,正是赵民。
这位国公府从属一走下来,便径直朝着郑兴业走去,等来到桌前,便恭恭敬敬的道:“这位小先生,我家主人也看了你的文章,颇有称赞,请您上去一叙。”
这话一说,原本还在低语的众人,顿时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看向郑兴业,不少人露出了羡慕之色。
郑兴业朝罗翔眨了眨眼,随后正襟危坐,拿腔作势道:“不知你家主人,乃是何人?”
赵民不卑不亢的道:“我家主人,为荣国公嫡子、北路军主帅,您定然听说过。”
“原来是小国公,那是久仰大名了,拙作能得这等人物青眼,乃是郑某之幸,既然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正是,正是,”陆伟也道,“不知我等可有幸能够旁听?”
赵民眉头微皱,正要说什么,却被郑兴业提前打断。
“这几位都是我之好友,同样也有大才,想来也有高论,能让小国公满意。”
“还请几位稍候,某家还要请示一番。”言罢便转身上楼。
那陆伟便对郑兴业道:“承蒙郑兄提点,等会你与小国公论道,我等只是旁听,但这般盛事,自当谨记在心,日后也好告知旁人,让他们都知晓郑兄之名!”
郑兴业闻言欣喜,暗道这陆伟果然上道,嘴上还是毫不居功的谦虚着。
这边几人说着,那边赵民去而复返,对着郑兴业等人道:“我家主上也已应允,还请几位前往,还可与我家主上的友人同论兵家事。”
“是与那张坤张公子论事吧?”陆伟大喜着说道。
赵民却不置可否,还是催促。
郑兴业便对着周围几人道:“既如此,还请叔父、罗兄、陆兄随我同往,”又对其他人致歉,“还望诸君海涵,不好去的太多,免得显得唐突。”ωωω.χΙυΜЬ.Cǒm
众人便都说不妨事。
郑兴业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上楼。
这一上来之后,顿时感到气氛不同,楼下热火朝天,楼上却格外安静,别有一番淡雅。
目光一扫,就见到了那围坐一桌的三人,郑兴业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先是轻蔑的看了李怀一眼,随后对赵畅、张坤行礼,跟着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李怀不由摇头。
幼稚!到底是年轻人啊,还是欠缺一些人生经验,今天自己作为一个长……前辈,正好给他上一课。
“这位乃是我等好友,定襄侯之弟,李怀。”赵畅不疑有他,介绍起李怀。
“原来是李兄,幸会幸会。”郑兴业说着,只是微微拱手,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目光落回那位小国公,“小国公相邀我等,也是因为拙作吧,其实那文章颇有缺陷,当不得太多赞许。”他这是惯例的谦虚一顿,毕竟先前在家乡之时,都是这般操作,欲扬先抑,还显得自己谦虚。
倒是陆伟在后面轻声道:“郑兄就是谦虚啊。”
没想到,赵畅居然点点头道:“你那文章颇有可取之处,但若说缺陷,也有不少……”
嗯?
郑兴业微感诧异,觉得这局面有些不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赵畅继续道:“正好,我这位好友对那藩镇之事,也有些见解,不少地方与你不谋而合,你不如与他请教,或能互有助益。”
郑兴业一怔,顺着赵畅的目光看去,入目的便是李怀那充满了关怀之意的面孔。
随后,就听李怀道:“哪里哪里,我们是互相促进,小郑啊,来来来,为兄与你说道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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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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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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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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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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