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自己的警官证伸到许国林的面前,说:“徐老板你好,我是东滨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我叫陈严。关于十二年前的一起案件,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许国林故意不把目光放在陈严的警官证上,却又在招呼陈严坐下的同时斜眼去看。他殷勤地邀请陈严坐到沙发上,满脸堆笑,说:“陈警官好,不用搞那些亮明身份之类的死板规矩,我相信人民警察。”随即挥挥手,示意保卫部的“横肉”经理赶紧关上门离开。
茶几上摆放着一套高档的茶具、茶盘、茶壶,许国林故作熟练的泡茶,陈严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忙活。许国林边泡茶边没话找话的和陈严攀熟人关系,其实他也是想探一探陈严的底细。
陈严依旧在“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许国林终于忙活完了,探身递过来一杯茶,说:“陈警官,尝尝,这是我前几天去福建带回来的好茶,铁观音,八星醉西施。”
陈严随手接过,顺势放在茶几上。
许国林也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故作高深地感叹一声,好茶!然后继续说:“看现在不晌不晚的,也不是吃饭时间,陈警官来也没有提前告诉我,要不然我提前准备饭局,那时候一起喝点酒该多好!”
陈严脸上面无表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许国林。
其实,陈严是一个嗜茶不爱酒的人。他的朋友不多,愿意一起喝酒的就更少了,丁聪算一个,王平也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沈飞,再加上,以前社区工作时的老主任,周卫国。
对于茶呢,陈严更喜欢一个人在午后慢慢啜饮。八星醉西施当然是好茶,他可实在没心情和许国林一起喝。
似乎是看戏一样,等许国林“表演”完,陈严说:“许老板对吴大庆还有没有印象?”
听到“吴大庆”这个名字,许国林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说:“只是认识,不过不太熟。以前他是做建筑材料生意的,所以见过几面,现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在建筑行业了,很久没见过了。”
避重就轻,没说实话!陈严继续问:“听说你俩还有点过节?”
许国林故作轻松,端起茶壶倒茶,说:“过节谈不上,很多年前的事了。”
陈严问:“你曾经在建筑工地把他打伤,还不算过节?”
许国林矢口否认,说:“没有的事,是我们因为琐事发生了争吵,两人互相推搡,是我失手把他推倒摔伤的。”
陈严问:“争吵过程中推倒的?”
许国林说:“是的,就是随手一推。”
陈严似乎是在逼问:“为什么琐事而争吵?”
许国林的脸上已经不是那样的轻松了!他眼睛上翻,越过陈严直射过来的目光,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说:“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陈严还在不依不饶,问:“吴大庆伤到哪里了?”
许国林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说:“好像是肋骨骨折了,不过事后我进行了赔偿,吴大庆也是表示谅解了的。”
陈严“哦”了一声,端起茶杯喝茶,却偷眼看向许国林。在陈严端起茶杯的时候,许国林非常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陈严突然放下茶杯,问:“许老板是不是练过武术?”
突然这样一问,许国林吃了一惊:“啊?……没有!”
陈严语气急促,说:“既然你也不是世外高人,随手一推,就把他推成了肋骨骨折?还是三根,重伤二级,有伤情司法鉴定的。”
许国林额头上冒汗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猩红的酒糟鼻,支支吾吾地说:“就是随手一推,大概是……大概是建筑工地上凌乱的工具把他硌伤的吧!对,应该是这样。”xiumb.com
陈严故作疑惑地问:“不过,伤情司法鉴定上是重伤二级,警情处理档案上却是轻伤,你怎么解释?”
许国林一口咬定:“他的伤情司法鉴定肯定是假的,再说那件事已经处理完了,没必要翻来覆去的调查了。”
陈严笑了,说:“这不算调查,我也没有申请任何的调查程序。我刚才也说过了,今天我来,是有需要了解一些情况。”陈严突然收起笑容,板起面孔,一字一顿地强调:“是了解情况!”
其实,刚才的对话,不是普通的谈话,陈严一直掌握着主动权。他从进入许国林的办公室开始,就没有受到许国林的任何影响!
一开始,从容不迫的就坐,许国林吹嘘他的“八星醉西施”的时候,陈严毫无表示。许国林泡茶时,不停地扯关系,陈严不置可否,只是回复以“嗯嗯啊啊”的敷衍。
自己问话的同时,却认真盯着许国林的面部表情变化,寻找一处处蛛丝马迹:
当许国林装模作样的倒茶的时候,陈严就知道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如何撒谎;当许国林眼睑上翻越过自己直视目光的时候,陈严看到了许国林已经开始故作回忆的说谎;当许国林抚摸手腕上佛珠的时候,陈严已经发现了他的慌乱,手里想要随便抓住某种东西使他镇定下来;当自己语气急促的发问而许国林揉自己鼻子的时候,陈严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慌张,虽然那只是许国林下意识的动作!
然后,陈严端起茶杯装作准备要喝茶的样子,那是为了给许国林一个假象,此话题到此为止的假象,让他放松警惕。莫名其妙的问许国林是否练过武术,是为了打乱许国林提前准备好的谎话,还要不给他重新整理谎话的机会。效果很好,许国林开始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最后,陈严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自己只不过是来了解情况的,从而彻底让他心生恐惧。试想,仅仅是了解一下情况,就把许国林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是正式调查,将会如何?
陈严站起身,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陈严说:“许老板,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新的情况我还会再来的,希望下次你也继续配合。当然,如果你不配合,我也可以通过调查程序让你配合!”
许国林打了个冷颤!
陈严向外走去,许国林机械的起身送客。
陈严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把身后的许国林吓了一跳。陈严说:“许老板,听说你有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我怎么没在停车场发现啊?”
许国林随口说:“借给朋友了。”
陈严似笑非笑,说:“既然是借给朋友,为什么现在进了交警大队?”
“啊?”许国林说不上来了。
陈严不再说话,点点头,大踏步的离开。
许国林颤抖的声音,似在狡辩,在陈严的身后响起:“我也不知道啊!”
陈严头也不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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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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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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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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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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