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还没有客人,里边髭毛乍鬼的男员工们和争奇斗艳的女员工们正站在大堂里开会,之前见过的“横肉”负责人正站在人群前面慷慨激昂地讲话,对于夜场来说,现在还有点早,正是上客前的准备时间。
陈严推门走进去看到这幅滑稽的场景,嗤笑一声。现在随便一个单位、场所、车间、商场都流行上班之前给员工们开会,陈严不明白一个屁大的地方到底有多少重要指示需要传达?搞笑!别的工作场所是开晨会,夜场的会叫什么,夜会?不伦不类学来的形式主义!
陈严径直走进大堂,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横肉”负责人觉察到下边员工们的异样,转头看到了陈严。
“横肉”先是略微一惊,然后迅速换上一副笑脸一路小跑到陈严面前。
陈严掏出警官证递到他面前,“横肉”看也没有看,谄媚的说:“不用不用,老熟人了,警察同志有什么事说就好。”
陈严心里暗骂,去你大爷的,谁跟你是老熟人?他自顾走到大堂的角落,对亦步亦趋跟在后边的“横肉”说:“这几天有没有听到施钧丰的消息?”
“横肉”说:“有啊,道上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说他杀人了……”
道上?陈严觉得恶心。
陈严挥手打断他的话,说:“不是问你们的小道消息!我问你知不知道施钧丰的行踪?他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是他联系过某一个人。”
“横肉”吓得矢口否认,并撇清关系,说:“绝对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会立刻向警察同志们汇报!”
陈严本就对施钧丰是否联系过“横肉”没抱有希望,这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接着问:“施钧丰以前有没有在外地工作过的经历?”一个人,如果要离开自己生活很久的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大概率不会去一个从没到过的地方,首选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而且,施钧丰一个杀人犯,在陌生的地方两眼一抹黑,别说生活,躲避追捕都成问题。
“横肉”认真地想了想,说:“记得一次吃饭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半年以前工作过的会所如何如何豪华、气派,反正不是本地的会所,本地的会所我都知道。”
这就是线索!
陈严急问:“叫什么名字?”
“横肉”说:“好像是叫糖果KTV。”
陈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你们夜场里的员工,互相之间都熟吗?”
“横肉”想了想说:“也熟,也不熟!说熟呢,却不知道同事叫什么名字,女同事都是‘莉莉’、‘乐乐’、‘果果’之类的称呼,男同事都是‘小王’、‘小李’之类的喊,说不熟呢,却又天天在一起工作,偶尔也会一起吃饭喝酒。施钧丰是因为我俩都是本地的,所以情况知道的多一点,其余的人我们也懒得瞎打听。”
听“横肉”这么说,陈严感觉刺骨的寒冷!真实情况互不了解,隐姓埋名的一群人埋藏了多少秘密啊?施钧丰逃到一个新地方,在隐姓埋名的夜场混日子,完全有可能,就像之前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劳荣枝一样生活。xǐυmь.℃òm
陈严马上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出来一列列的地址,哪个是呢?陈严按照由近及远的顺序慢慢推测,本市的可以排除,本省的标记一下。继续下滑,他果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位于湖东省岩泰市的一家KTV。
湖东省岩泰市,是施钧丰的狱友刘海东所在的城市,也是陈严准备去的目的地。施钧丰极有可能已经逃往了那里,与之前所有的线索和自己的分析吻合,更加证明了陈严的判断。侦察兵们在野外侦察敌情,一草一木的巧合都不会放过,现在侦查案情,也不会出现巧合。
陈严给丁聪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发现,并叮嘱说:“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找到施钧丰,到时候你可要快点带队支援啊!”丁聪再三保证,陈严才挂断电话,驱车前往湖东省岩泰市。
冯永江对陈严独自去往湖东省还有一个要求,确定嫌疑人之后,不要自己抓捕,更不向当地警方寻求协助,一定要由东滨市公安局的人自己去抓。这是冯永江想给东滨市公安局留下最后的颜面,自己辖区的疑犯自己去抓,哪怕跑到外地。虽然在行动上会有些束手束脚,陈严却完全明白冯永江的想法,有点“既要陈严跑,又要陈严不吃草”的意思。陈严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动作要快,如果慢了施钧丰有可能会逃窜到别的城市。还有,自己侦查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惊动施钧丰,以防他做出某些过激的事情。(这是一处伏笔,作者说的。)
陈严在心里对自己说:“虽千难万险,吾往矣!”
当陈严赶到湖东省岩泰市的糖果KTV时,已经过了12点,现在已经是三月六日了。
糖果KTV的位置对于岩泰市并不是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已经快要靠近郊区了。这条街上的楼房并不高大,三、四层高的居多,经营的店铺多是一些饭店、足疗、烧烤摊、台球厅、洗浴会所和KTV,糖果KTV位于这条街的最外面,位置最好。
现在,饭店都已打烊,酒足饭饱的食客们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转场来到足疗、台球厅、洗浴会所和KTV继续潇洒,等再过一会,街边的烧烤摊就会忙碌起来,享受完夜生活的人们会从夜场里出来吃宵夜。陈严感慨:这些人的生活为什么会如此潇洒,自己忙忙碌碌,从来没有时间享受生活,也没有钱支持自己享受生活。
施钧丰大概率的不会来找刘海东,虽然之前调查通讯记录时发现施钧丰曾经联系过他,但陈严猜测,那是施钧丰向他打听这里的生活和工作状况,为逃跑做准备。
陈严直截了当地走进糖果KTV,向前台亮明身份,说要找刘海东。希望刘海东也在这里工作吧,如果他不在,那就去他父母家里找,反正警务通上有他一切的信息。
看到警察来访,前台很有经验,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告诉陈严等一会。转身走向内厅,陈严猜他要去找负责人了。
时间不长,前台和另一个人回来了,通过照片比对,是刘海东。
陈严直视他的眼睛,刘海东目光躲闪,这是有服刑经历的人面对警察的正常表现,但也仅限于此,没有更多的慌乱。陈严心想,自己没有猜错,施钧丰没来找过他。
陈严问他:“施钧丰有没有来找过你?”
刘海东紧张了,说:“警察同志,绝对没有。”
陈严心里一动,他为何紧张?接着一想,他释然了,岩泰市距离东滨市不远,东滨市发生的命案已经经过“道上”的渠道发酵传到刘海东这里了。
陈严接着问:“施钧丰前段时间联系过你吧?说了什么?”
刘海东小心翼翼地说:“是联系过,不过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出事之后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更没有来找我。”
陈严问:“之前联系你,说过什么?”
刘海东说:“就是问这里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严打’之类的,别的没再说什么。”
陈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恶狠狠地威胁:“有情况随时联系我!记住,不要乱说出去,你知道后果吗?”刘海东忙不迭地点头。
这里没有更多的线索了,陈严离开,随便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点东西,然后躺在车上休息一下,准备天亮后接着调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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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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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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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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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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