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他迟早都还是会与郁厘凉产生交集、冲突,甚至会爆发出剧烈的矛盾,从而死在郁厘凉的手中。
就算她这次把纸条藏起来,避免了这一次惹少年生气的后果。
可这样的情形恐怕就未必不会有下一次……
可见这种事情是无法回避的。
只有在那之前,沅沅要想办法和少年把话说开。
至少让他明白,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在他面前维护其他男人的意思。
埋下了这桩心事之后,沅沅几乎一直在心中反复排演。
她想告诉他,这个世界只是一本毫无逻辑的狗血小说,也想告诉他,他日后会弑父杀弟,会背上罪业,为万人所唾弃……
她想告诉他的事情很多很多,可沅沅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这些东西都过于玄幻。
导致在这期间,她对郁厘凉的视线愈发的敏感了起来。
甚至觉得少年的眼神都好像是个x光机,可以看到她肚子里过分活跃的内心活动。
毕竟对方暗中用那种冰冷渗人的目光打量她的频率愈发频繁了起来。
终于在这日,沅沅察觉到了郁厘凉心情明显有了缓解,这才表达了自己想要和他谈谈的企图。
郁厘凉睨了她一眼,起身将她带去了书房。
在整个二皇子府,少年的书房同样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出的地方。
在这里服侍的人里,那些看守的护卫便明显比丫鬟小厮人数要多了许多。
似乎提前吩咐人布置过了。
沅沅进书房时,发现屋里同样也生着暖炉。
就连香炉里的熏香都从冷香换成了一种微甜的杏香。
郁厘凉在他往常习惯的位置坐下,见少女心不在焉地站在自己跟前。
沅沅:“那个……”
郁厘凉:“坐下再说。”
沅沅迟疑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第二把椅子。
所以……
她看着少年身下那张明显只能坐下他一个人的椅子。
沅沅底气愈发不足:“我可以站着说……”
少年掀起眼皮冷冷地盯着她。
不可以。
沅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情趣罢了。
沅沅最后把心一横,走上前去,颇有些羞耻地朝他腿上坐了下去。
“姑娘,奴婢给姑娘搬来了椅……子……”
小丫鬟抱着手里的椅子,声音也变得渐渐虚弱。
对方把椅子放下,连礼节都忘了哧溜就红着脸跑出去了,仿佛撞破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现场。
沅沅:“……”
少年偏头扫了她一眼。
“是让你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去。”
沅沅盯着对面那只光秃秃的椅子,血液顿时往脸上涌去。
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当然不能让他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妖艳贱货一样,故意坐在他大腿上想勾/引他。
她只能故作轻松地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哈……哈哈,可能是因为天冷,我坐不了冷板凳。”
热板凳·二皇子以沉默回应了她这个离谱的理由。
沅沅尴尬地想要从他的腿上站起来,腰上却冷不丁地落下了铁箍一般,又被人重重地箍了回去。
她的后脑勺再一次“咚”地一声砸在他胸口。
沅沅不觉得后脑勺疼,却怀疑他这样到底会不会砸出内伤……
郁厘凉低头朝她看去,“不是说坐不了冷板凳么?”
沅沅:“……”
郁厘凉一只手落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却极其悠哉地提起桌上的茶壶,徐徐倒了杯热茶。
少年语气平静地道:“说说你和郁厘泽的事情吧。”
沅沅觉得他眼下的心情应该还算不坏,便试探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就……我想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我是个炮灰,你是个男二,你会信吗?”
郁厘凉缓缓放下茶壶,一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表情。
沅沅:她就知道。
“是这样的,我之前做了一个梦,就像太/祖他爹还是佃农的时候梦见了龙,就生下了一出生同样是佃农的太/祖,最后宛若神龙化身的太/祖就建立了盛世之国。”
“就像建元年间有个贵妃怀孕的时候梦见了青鸟入怀,最后就生下了盛名远播的柔玉公主。”
“就像……我之前做的那个梦。”
长长的铺垫之后,不仅没能让沅沅为自己脸上贴金,反而让她觉得愈发讪然。
但她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下去。
毕竟她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少年大概理解一下,梦的重要性。
“三皇子之所以不能杀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梦到了这样的情景,他会影响到殿下的命运,殿下若杀了他,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郁厘凉听罢,脸上的表情却仍然平静。
沅沅有些急,轻轻揪住他的衣襟,“殿下信我。”
少年垂眸扫了她一眼,“我信。”
少女瞬间呆住,似乎没想到事情可以进展得这么顺利。
“但如果你梦里的郁厘泽会成为太子呢?”
沅沅恍惚,“什么?”
“是因为梦到了郁厘泽成为了太子,所以你就离开了我?”
沅沅连忙摇头。
“当然不是。”
“是因为玉佩……”
沅沅压低了声音,终究要提起当日让他们二人都不愉悦的事情。
“那日在悬崖上,我与殿下说的那些,大部分是真的,我一直都觉得殿下误会我是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
因为原书里一直都是这样写的。
她是为了摆脱剧情,也是觉得他会在知道真相后讨厌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坠崖以后,也许会有一定的概率减轻他对她的厌恶。
“我不是故事里那个小女孩……”
然而郁厘凉却语出惊人道:“我知道不是你。”
“你……你知道?!”
少年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的小男孩。”
他的话音落下,怀里的少女彻底地怔愣住了。
郁厘凉一直都不知道沅沅的心思,所以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也无从得知这个误会,更加无从解释。
可眼下既然知道了,他却也没有任何隐瞒她的必要。
郁厘凉很快便让人叫来了福岱。
福岱来时心中便有了猜想,他面色沉静地跪在地上。
沅沅与他目光交错的瞬间,心口下意识浮起了当日的事情。
那时她其实便已经察觉出了一丝的怪异。
福岱似乎与宁兰楚很亲密,不惜隐瞒他的主子,去为宁兰楚做些事情。
甚至是放走沅沅……
福岱躬下上身,伏在地上恭敬道:“殿下许给奴才三个条件……玉佩正是信物。”
后来,他把信物给了宁兰楚。
所以郁厘凉可以看在那个信物的份上,接受福岱把三个条件转嫁给他人,也可以不接受。
“殿下答应过奴才,不会让宁姑娘知道奴才这么卑微的存在,所以殿下也一直都很信守承诺,从未把奴才暴露出来。”
后来的事情,沅沅就都知道了。
后来她捡到了那块玉佩。
少年只当她是个别有用心的人,这才想用那三个条件试探出她的真实企图。
“玉佩……不是殿下的?”
沅沅脑袋里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因为这种剧情,是原书里从来都没有的东西。
可是……
这个世界是立体的世界,而不是刻板的文字。
文字只能呈现出最表面的东西。
就像宁兰楚可以给郁厘凉解毒,这是事实。
但在这个世界里,沅沅却可以额外发现解毒的关键是玉佩。
就像郁厘凉一直对所有人都冷漠,却唯独允许宁兰楚的接近,可即便如此,他对待女主角就仿佛只是一个要完成的任务一样,冷漠到毫无火花。
让人觉得他仿佛就是一个注定不能被任何女人得到的男人,所以宁兰楚放弃了他,也成就了他在读者心中白月光男二的形象。
可现在看来,他只是在帮福岱履行那三个条件。
那么这一切不管是放在原书里,还是放在这个世界里,竟然就全部都说得通了。
少年哪怕在原书里,其实也没有与宁兰楚产生过真正的羁绊。
这信息量大到沅沅的脑袋几乎都想要当场宕机。
现在想来,他选择宁兰楚,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三个条件……
沅沅心口这下是真的有些堵塞。
“殿下,我……我的心里不是没有你的。”
她以为她跳下去,他只会对她感到憎恶。
如果知道少年后来会那么难过,难过到不吃不喝,难过到憎恨这个世界,难过到性情大变,甚至心肠都染上了阴暗。
她想她永远都不会舍得这样去做……
郁厘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你喜欢我?”
沅沅点头。
“但我做的那个梦……”
她的下巴被人掐起。
他盯着她的眼睛徐徐说道:“你喜欢我这一点就够了。”
“不需要去相信什么梦。”
她会和他永远在一起,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事情。
他的言下之意就仿佛在告诉少女,如果老天有阻挠,那他也会选择逆天而行。
“听明白了吗?”
少年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波澜。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沅沅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郁厘凉不喜欢她的梦。
哪怕这个梦真的和太/祖的父亲,和柔玉公主的母亲是一样带着预言性的。
但一个梦就可以让她选择抛弃他,他实在无法对这样的梦产生出好感。
待少女离开了书房之后,室内便只剩下了福岱一人。
福岱的额头磕在地上,仍然是战战兢兢地姿态。
郁厘凉问:“是你自己去告诉宁兰楚,还是要我派人去……”
“殿下。”
福岱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打断了郁厘凉的话。Χiυmъ.cοΜ
“你不配再提要求。”
少年低头看着他卑弱的姿态,一字一句道:“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二皇子府的人了。”
福岱肩臂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二皇子是……想起来了当日?
包括他暗中放走沅沅姑娘的事情……
“不杀你,是因为你当初帮过珠珠,但我再也不会帮你任何事情。”
二皇子府更不会容他。
少年在旁人的心里向来都是个很冷漠的人。
可自幼伴他长大的福岱背叛了他,他看似给出了无情的惩罚,却没有让福岱少一根头发。
福岱目光更是隐忍着心痛。
他只是在二皇子母亲生病时,送去自己采的几根草药而已,并没有帮到多大的忙,可二皇子一直以来给他的回报却很多很多……
福岱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少年。
了解到对方对他的手下留情……
“殿下……”
二皇子留他至今的意图不难猜想,只怕也是为了让他亲口解释给沅沅姑娘听……
“滚——”
一个茶杯在他脸侧炸裂。
福岱闷哼了一声。
下巴被碎片划破,可他却再也没有求情的勇气。
毕竟从他选择守护宁姑娘起,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今夜郁厘凉并没有召沅沅来自己的寝屋解毒。
碎花对沅沅道:“姑娘身子不便,再被殿下饮了血,只怕会更弱。”
毕竟解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沅沅却抱着膝,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碎花见她不回应自己,又坐在她身后,轻抚着少女的肩。
“姑娘,你怎么了?”
沅沅眼睫蓦地一颤,回过神来,忽然问她:“碎花,如果你知道你以后会因为某个人而死,你会远离他的身边吗?”
碎花想了想道:“当然会,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沅沅想,她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可后来你发现,那个因他而死的人其实只是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碎花,根本就不是你,你因为代入的太深,反而伤害到了他。”
碎花:……这是什么神转折。
听上去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可少女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摆脱了剧情是事实,可她同样也伤害到了他。
……
夜里郁厘凉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之后,才慢吞吞地回到寝居去休息。
他睡前仍然翻了本书出来,可却忽然又听见窗口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窗子下有个人影在晃动。
郁厘凉打开了窗户,看到少女裹着厚厚的披风,整个人瑟瑟发抖地站在窗子底下。
“殿下……”
郁厘凉看着她手里用来撬窗子的小刀,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企图。
她这是要刺杀他么?
可这把刀会不会太小了点……
沅沅轻声道:“门口的侍卫大哥不肯放我进去,我就想自己撬开窗户进来找殿下。”
她不敢喊他,也怕他会故意不搭理她。
也许他还在生气呢……
郁厘凉隔着窗子与她对视,突然便朝她伸出了手。
沅沅愣了愣,连忙丢掉手里的小刀,朝少年张开了手臂。
他将她直接从窗户口抱了进来。
少女身子冰凉冰凉,缩在他怀里微微发抖,嘴里却继续说道:“我……我今晚上也睡不着的。”
“我想问问殿下明天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她也没有办法只用“喜欢”两个字就让他领会到她的喜欢。
她想他当初可以在花灯节夜带她去灯市,她也一样可以主动为他做许多事情讨好他。
郁厘凉将她放到榻上,少女却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
他略一迟疑,便自己也上了榻,将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他的身体只是稍稍恢复了些,便比她多出了太多的优势。
就比如说在这寒冬里,他穿得少身骨却仍然比她要暖和。
郁厘凉在被子下握住了她像冰块一样的小脚,不假思索地塞到了他小腹上捂热。
沅沅踩着他的八块腹肌,抽了口凉气。
“不可以,会拉肚子!”
少女顿时像一只产生了应激反应的猫猫虫,挣扎了起来。
少年皱了皱眉,见她实在不情愿,又把她的两只小脚重新抓了出来,塞到了腿/间夹住。
沅沅:“……”
这下她不敢动了。
因为她感觉再往上一毫米,就会明显地碰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所以……殿下明天有时间吗?”
沅沅热着脸,只好用说话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郁厘凉“嗯”了一声。
他有。
沅沅松了口气,道:“那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郁厘凉继续“嗯”。
沅沅:“……我说完就该走了。”
少年却蹙起眉,拒绝了她。
“还没捂热。”
沅沅:“……哦。”
她的心里有点甜蜜,又有点惭愧,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看到他铺在她头顶上的手臂,想到影视剧里女孩子枕着男孩子手臂睡在他怀里的浪漫……
她鼓足了勇气偷偷抬起脑袋想要枕上去。
少年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立马及时地把手臂挪开,让沅沅顺利地枕到了枕头。
沅沅:“……”
“殿下……我捂暖就可以走了吗?”
“嗯。”
“哦……那暖了吗?”
“还差一点。”
“哦……”
沅沅只好枕在软软的枕头上,等他捂到满意为止。
但大概是捂得太暖和了,沅沅并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应,就直接睡着了。
郁厘凉盯着她,黑眸里又浮现出那种晦暗不明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沅沅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
据碎花说,二皇子后半夜的时候就把沅沅给送了回来。
沅沅竟然有点……失望。
他这样表现的会不会太像一根木头了?
碎花却比沅沅还要失望,“姑娘,殿下他是不是……”
“没有不是,他肾挺好。”
这次沅沅回答的飞快,维护了少年清誉的同时,断绝了碎花可怕的念头。
碎花听完这话果然不再怀疑少年的肾。
然而她却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看样子,是太快了吧?”
配合着碎花忧愁的表情,沅沅仿佛看到了她身侧出现了“早谢”“阳萎”“前列腺刹车”“该怎么办”等闪闪发光的广告字样。
沅沅:“……”
她觉得碎花到现代去,一定会是一个出名的男科大夫吧,当丫鬟真是太委屈她了。
郁厘凉答应今天要陪少女出去走走。
用过早膳之后,沅沅就把他带去了街市上。
今日天晴,避开了前些时日恶劣的天气,街市上的商贩又匆匆摆出了各种摊子出来,企图在这个好天里多赚些细软贴补家用。
郁厘凉盯着身侧的少女,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
沅沅要买发饰,他便从兜里摸出钱来递给老板。
沅沅要买绢花,他又从兜里摸出钱来递给老板。
沅沅:“你觉得哪个好看?”
郁厘凉盯着她手里红色的花和紫色的花发现自己竟然分辨不出来这两个颜色哪个好看。
他抿了抿唇,最后扫了一眼少女,迟疑回答:“你好看。”
沅沅瞬间耳根发烫。
不仅没有生气他没能看出来哪个颜色好看,反而两个都买了下来。
在路过一家熟悉的糖丸店,沅沅看到那些山楂糖的时候,这才小声地问道:“那些糖,你都扔掉了吗?”
郁厘凉:“没有。”
沅沅诧异,“都还存着?”
“不是。”
少年答她,“我都吃掉了。”
沅沅顿时怔愣在了原地。
少年摊开了掌心,让沅沅看到了他掌心那道淡淡的伤,叫她心尖又是一颤。
这是他当日握住碎片割出来的伤疤。
他缓缓开口,“你说吃糖丸就会产生喜欢你的幻觉……”
可是他全部都吃完了,吃的一粒都不剩,最后都没能看到她。
余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
可沅沅却全都领会到了。
沅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过分。
也正因为如此,沅沅的心里一直都很不安,总害怕自己安抚不好少年,甚至觉得少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么好哄的小奶狗了。
哪怕只是一只真正萌萌的小奶狗,它们在受过了伤之后,也只会变得更加敏感脆弱,再不敢轻易相信人类。
更何况少年还是个人。
沅沅握住少年的手,低声道:“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郁厘凉缓缓“嗯”了一声。
沅沅牵着他,走到了下一个摊子跟前。
她在摊子上挑了一对红绳,红绳上拴着两个石头雕刻的小吊坠。
沅沅买了一对下来,和郁厘凉一人一个。
她让少年伸出手,少年便乖乖地伸出了手,沅沅目光掠过他掌心那道疤时,仍旧会感到颤意。
她飞快地为少年戴上了红绳。
郁厘凉盯着她的动作,黑眸里略显茫然。
他似乎不是很能明白沅沅的意思。
沅沅将自己右腕上的小吊坠和他左腕上的小吊坠拼在了一起,就立马把两个不规则的图案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完整图形。
少年顿时微微睁大了黑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沅沅有些想要发笑。
“这代表着我们的关系本该亲密无间,即便短暂地分开来,可这世上也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契合在一起。”
而且路过的路人手上几乎都没有这个,只有他们两个才有,更是大大增加了沅沅的话里的可信度。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情侣款手链。
郁厘凉垂眸饶有兴趣地拨了拨那只廉价的小吊坠,语气轻轻道:“我喜欢这个。”
少女顿时高兴起来,又羞涩地去牵住了他的手。
这次却是与少年十指相扣。
郁厘凉被她继续牵着走,黑沉的目光却落在了他们相握的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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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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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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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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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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