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权相养妻日常>第 159 章 临产
  进了七月,产期临近,银光院上下都格外精心,宋氏每隔一日便来看望令容,韩瑶也常在避暑游玩归来的后晌顺道看望,隔着肚子逗逗小侄女。

  盛夏天气热,到晌午时跟在蒸笼里似的,韩瑶每年到此时,都爱烦着杨氏去京郊避暑,如今出了阁,因尚夫人性子安静甚少出门,便是尚政抽空陪她出去,或是跟杨蓁一道,常会顺道带些京郊的野味来府里。

  这日却是古怪,还没到晌午韩瑶就来了府里,瞧着气鼓鼓的。

  令容正跟杨氏在丰和堂里纳凉,挑些丝线叫人打络子。

  见韩瑶脚带疾风似的进来,杨氏还颇意外,“今日没去外头骑马?”

  “不想去了。”韩瑶素来轻装简骑,叫随行的人去倒座房歇着,到杨氏身旁坐下,帮着挑丝线。她跟尚政成婚时算是彼此看对眼的,虽偶尔闹些别扭,却只是小夫妻间的乐趣,加之韩瑶性情爽利,被尚政哄哄,转眼便能将气消了,就到杨氏跟前,总还是高高兴兴的。

  倒是甚少像今日似的,气鼓鼓地回婆家来。

  显然又是尚政惹的。

  令容笑着觑她,杨氏显然也瞧出来了,见韩瑶挑丝线时心不在焉,随口道:“生气呢?”

  “看得出来吗?”韩瑶摸了摸脸。

  “都写在脸上了。”令容抿唇笑。

  韩瑶有些泄气,也不挑丝线了,往椅中靠着,一段红线在手指头缠绕成了结。

  杨氏仍低头挑拣搭配,片刻后韩瑶才小声道:“尚政他欺人太甚。”见令容仍旧笑眯眯觑她,眼底羞窘一闪而过,蹙眉道:“大哥不会对你管手管脚对不对?”

  令容未料把她也卷了进去,迟疑了下,“好像……”

  “别好像了。大哥下厨给你做菜,府里谁不知道?尚政倒好,非但不会体贴,将我眼巴巴盼了好些天的冰酥酪抢过去吃完,还跟我强词夺理,气人不气人!”

  令容微愕,“抢了你的冰酥酪,没再叫人做一碗?”

  “再做一碗他照样抢,我又打不过他……”

  这就太可恶了!

  也太幼稚了。

  令容好笑而愤慨,杨氏也强忍着笑,在旁道:“他怎么强词夺理的?”

  “说是我为好,仿佛办了好事似的。”

  杨氏停下手里活计,将韩瑶打量片刻,“若我没记错,前些天你是……本就不该吃凉的。”

  “昨儿就没了,我才叫人做的。”韩瑶小声。

  这话听着心虚,令容瞧着韩瑶有些不自在的脸色,骤然明白过来韩瑶月事的日子常是在月初,月事里不该吃生冷之物,韩瑶好动,性情偶尔急躁些,入夏后觉得燥,在府里时也爱在月事将尽时忍不住吃些凉食,没少被杨氏唠叨。

  天气炎热,冰酥酪是消暑的好东西,韩瑶怕是被月事耽搁,将那碗酥酪盼了好些天,好容易熬过去,迫不及待要吃一碗解馋,却被尚政捣乱,殷切期待落空。

  难怪韩瑶生气,抢不过也打不过,她怕是还没吃过这种亏。

  尚政虽是好心,这法子也确实太气人了点。

  令容忍俊不禁,知道杨氏过会儿自会劝韩瑶,挑好了丝线,便慢悠悠地回银光院歇觉。

  ……

  后晌时韩瑶果然来了,脸上愤愤神色早已消失殆尽。

  令容正在侧间窗边的宽椅里坐着翻书,隔着窗扇见韩瑶脚步轻快地走进来,径入侧间。她怀里抱着个细长的锦盒,随手搁在书案上,探头往外一瞧,窗边绿荫清凉,院里花木和南墙变的一溜翠竹尽收眼底,还真是乘凉出神的好地方。

  遂靠着窗边,坐在令容对面,取案上蜜饯磨牙。

  令容觑着她笑,“气消了?”

  “他刚来拜望父亲,顺道接我回府。”韩瑶手撑桌沿,甚是大度的模样,“这回便宜他。”

  令容笑嗔,“得了便宜还卖乖!”

  尚政所谓拜望岳父,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专为哄韩瑶来的。先前令容跟韩蛰闹别扭,委屈又气恼地回金州娘家,韩蛰给两份食谱就将她打发了,哪怕当时没有去岭南的事,那位也未必肯放下身段去金州哄她。尚政好心办坏事,能跑过来说软话接韩瑶回去,态度算是不错了。

  韩瑶望着外头的树梢笑,坐了会儿,收回目光,“尚政也挺好的。”

  “你才看出来?”

  “之前总觉得不太情愿。”韩瑶没有姐妹,有些话不好跟杨氏说,反倒能跟令容透露一星半点,“虽说尚政待我也不错,婚事毕竟是两家长辈做主的,我挑不出他的毛病,只能点头。总觉得他也是受家里安排,才时常登门。”xiumb.com

  令容拈一枚蜜枣慢慢嚼着,“如今呢?”

  “非要刨根问底呀!”韩瑶笑着瞪她。

  夫妻成婚半年有余,韩瑶又不傻,相处的日子久了,能感觉出尚政的用心。向来爽利的人偶尔闹脾气使小性子,无非是心里不踏实而已,被尚政慢慢地种下定心丸,往日藏着的芥蒂疑虑也渐而化解。

  韩瑶将那锦盒往令容跟前推了推,“瞧瞧吧。”

  令容去了象牙签子揭开,里头两幅卷轴,展开一瞧,都是高修远的手笔,其中一幅还是当初元夕猜灯谜时她转赠韩瑶的。两幅画先前都挂在韩瑶的小书房里,出阁时没带走也没摘下来,仍挂在墙上,像是铭刻昔日痕迹。

  谁知今日竟会回到她手里?

  令容将画轴收好,诧异道:“这是?”

  “送给你。两幅画若是压在箱底实在可惜,挂在那里又不太合适。”韩瑶麻利地阖上盖子,仍旧用象牙签封住,不待令容说话,便起身放在书架上,“你是慧眼识珠的,卖给有缘人或是送了都行,别糟蹋了就成。”

  “不心疼啦?”

  “尚政送了副弓给我,很好使。我对作画书法兴致不浓,还是骑马射猎更有意思。”

  “那我就转赠旁人了,可别反悔来找我讨回去呀。”

  韩瑶笑着揉她怀孕后肉嘟嘟的手,“我像是会反悔的吗?”

  令容也笑,在她手背拍了拍。

  ……

  晚间韩蛰回来时,就见令容挺着肚子,在书案旁瞧画。

  过去扫了一眼,其中那副题着高山流水足知音的还颇熟悉,再瞧落款,霎时明白了。

  令容孕肚显露后便甚少帮他宽衣,只倒了杯水给他,解释道:“瑶瑶今儿收东西翻出这两幅画,留在屋里只能被灰埋了,便搁在我这里。回头我送到金州,爹最爱他的画,挂在里也能给同好瞧瞧,没准将来高修远名动天下,还能成宝贝。夫君觉得如何?”

  韩蛰瞧着白嫩嫩的脸颊,黛眉之下,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激赏毫不掩饰。

  她就那么盼着高修远名动天下,还半点也不收敛?

  仿佛自打他让令容去牢狱劝说高修远后,她便以为他心胸宽广似海,也不再像从前似的小心翼翼逼着,偶尔两次提起来,总要赞赏他的技艺胸怀。

  韩蛰打落牙齿和血吞,且令容怀着身孕不能招惹,这会儿仍只能拿出不介意的姿态。

  “明儿正好有人去金州,顺道送过去。”

  令容蹙眉,“这么快?”

  韩蛰颔首,修长的指尖挑起卷轴,自作主张地收好了,放回锦盒里封得死死的,叫姜姑进来,送到书房里,明儿送往金州。

  姜姑应命接了,默默地退出去。

  令容还没看够了,又不好拦下来,只能在心里偷偷翻个白眼儿,觉得韩蛰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韩蛰素来城府深,连剧痛伤口都能藏得住,这点心思更不在话下,神色如常地将她揽着,手指抚在她腹上,隔着极薄的衣衫和温暖的肌肤,孩子仿佛离得极近。

  他躬身将侧脸贴过去,听里头的动静,适时将令容的心思引向别处,“只剩十来天了?”

  “嗯,产婆都住进来了。”

  “会是个乖巧的女儿。”

  “万一是儿子呢?”令容兴致一起,笑道:“夫君,不如咱们赌一回?”

  “你赌儿子?”

  “嗯。”令容颔首。她只在怀孕之初没甚食欲,后来便不觉得怎样,酸的辣的都爱吃,无从辨别。太医也诊过不少喜脉,各种古怪的脉象都见过,也不敢笃定是男是女。娇娇软软的女儿她固然喜欢,不过比起被姐姐护着的弟弟,她更想要个能保护妹妹的哥哥,承袭韩蛰这一身英武雄姿,将来顶天立地。

  韩蛰挑眉,“赌注呢?”

  “若是我赢了,教他先叫夫君。若是夫君赢了,教他先叫我!夫君觉得呢?”

  这赌注可真是有趣得很,算起来谁也不吃亏。

  韩蛰起身,揽着她腰肢往里间走,素来冷厉的眉峰已蓄了笑意,“听你的。”

  ……

  兴许是对令容腹中的孩子期待太久,令容渐渐有临产的迹象时,韩蛰便格外留神,夜里睡得也浅,不时醒来,瞧瞧她动静。不过他身子强健,龙精虎猛,就算每晚醒三四回,次日仍能精神抖擞。

  清晨如常早起去上朝,过后往门下的衙署去,素来沉静冷厉的心却渐渐焦躁起来,坐立不安,又激动期待似的。

  韩蛰破天荒地搁下手里公务,打算回府邸。

  推开门,外头薄云堆叠,细雨如丝,将初秋暑热洗去,带点凉意。

  雨中郑毅走来,健步如飞,一身的冷硬搁在门下衙署的安静氛围,格外突兀。

  自樊衡背叛锦衣司后,韩蛰虽因管教不严而被永昌帝斥责过,也被范家的御史弹劾了几句,但锦衣司使的狠厉手段和冷厉威压之下,连永昌帝都说得不痛不痒,御史更不敢放肆,很快便压了下去,提拔郑毅为副使。

  郑毅的手段比樊衡差一些,许多要紧的事不敢擅自做主,常会来请示韩蛰的意思。

  锦衣司是韩蛰在朝堂上的强硬利剑,近来范自鸿又跟山南纠缠不清,哪怕樊衡不在,仍不能有半点松懈,是以每回郑毅有事来报,韩蛰都会先处置。如今被堵在门口,心中虽隐约焦躁,却仍皱眉回身进屋,在案后端然坐着,待郑毅进来,闭门议事。

  作者有话要说:锦衣司:这世上居然还有老大不敢招惹的人???

  令容:有呀,嘿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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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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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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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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