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锻教两位什么叫生不如死,十八般酷刑全都用上了,铺棘床、竹签插指、方梁压踝、碎瓦跪膝都是小儿科,还有花样迭出的仙人献菜,玉女登梯,凤凰展翅,驴儿拔橛,猕猴钻火等等。
“早知如此,便不从西蕃归国了!”窦申浑身上下几乎都没一块好皮,惨嚎着说到。
而窦荣身上全是失禁的东西,气味简直弥漫了整座土牢,只是反复哀求让我速死。
“罪人居然说早知如此,便不从西蕃归国——也就是说,没什么特殊原因,他本不会从西蕃来我大唐,很可能有里通西蕃充作奸细的嫌疑。”郭锻旁边的几位刀笔吏趁机说到。
郭锻点点头,说给我继续拷打,看看他们有无叛国通蕃的供认。
又是轮番的毒打拷讯,打得窦申和窦荣是魂飞魄散,肉体和精神是彻底崩溃,这会儿郭锻就喝问他俩,指认什么事什么事,二位早已半死不活,只能是郭锻问什么他俩就招什么,然后被扯住手指在供状上画押承认。
神策左大营的尚可孤、曲环两军入京后,配合巡城监满地大索“窦党”,京兆尹薛珏被捕拿,关入狱中肆意拷打,其他被牵连进去的,哪怕是仅仅给窦参行过贿的,也都不能幸免,一时间入狱者成百上千,牵连越来越广。
至于窦宅更是被抄家,所有资产都被登记为赃钱没收,家人、奴仆统统被栓上链子,男的没为官奴,女子包括上清则被送入掖庭——皇帝意犹未尽,下诏平毁窦宅的中堂、别院、设亭,还要开掘窦参父母和先祖的坟墓,斫棺暴尸。
此刻多亏陆贽和谏议大夫阳城拼死进谏阻拦,皇帝盛怒之余,便说不拆窦宅,但将其朱门和院墙毁弃掉,里面的亭榭花苑池沼,命名为“恬游园”,自此对全长安的百姓开放。
一时间曾煊赫无比的“平陵窦氏”之华宅,彻底变为长安城的一座旅游景点。
此外窦参先祖坟墓,皇帝的做法是将其铲平,窦参父母的,还是劈开棺椁,将尸骨仍在荒野里,以示惩戒。
“阿姊,高三白麻宣下在即了!”不几日,义阳公主坐着檐子返归到自家宅院后,就喜不自胜地来到别厅,告诉在此“养病”多日的灵虚公主道。
此刻灵虚正坐在廊下的茵席上,身躯上的羽衣似乎比先前更要宽松。
义阳靠坐下来,用手摸了下——灵虚的小腹明显微微隆起,“阿姊啊,你这样也只能害得我对外宣告有身了......”
很快,义阳便呆在宅第当中,对自己的家丞说已有身了,讨厌吹风,讨厌见到外人,便身居闺中不再出来,同时让姊姊灵虚“陪伴”自己。Χiυmъ.cοΜ
在窦氏倾覆的政治漩涡里,这件事简直就不算个事,很快就处在被遗忘忽视的角落里。
而义阳的夫君王士平,也忽然起身赶赴成德军镇,似乎是带着什么皇帝的密旨去和父亲王武俊商议。
现在关东的诸方镇,或多或少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因皇都内消息封锁得紧,具体眉目还不清楚,吴少诚、刘玄佐、李纳、田绪等都是胆战心惊。
开春时节,当抚宁羌屯的党项们在指导下,居然会开渠引水,开始排队插下稻苗时,朝中的敕使第五守义来到了高岳的军帐里,一来告诉高岳京畿发生的事,并要求高岳尽快遵照皇帝的密诏处决窦参;二来还带来了翰林院拟好的制书——此事完毕,要以高岳与陆贽、班宏、董晋同为宰相。
当敕使离去后,帐幕内唯一在场的便是班宏,当即喜形于色,说窦参这獠奴也有今日,逸崧你速速遵照密旨出兵便好。
可高岳却沉吟不语。
良久他对班宏说:“杀窦参不难,不过恰如陆九所担心的,得有个合适的罪名才是。”
班宏倒是不慌,他接下来低声对高岳说如此如此,一二三四,等到说清楚后,高岳就摸摸一字胡,仿佛下定决心,对班宏说:“那我便拣选一千精骑,渡过孟门津,再赶赴太原府执行密诏。”
班宏满意地离开,当高岳将心腹大将明怀义和米原喊来时,却直截了当对二位说:“当不当宰相且不说,可若是我动手杀了窦参,背负的罪愆就大了!”
明怀义和米原互相对视,都不理解高岳此话的含义,“窦参几次三番想要害阿爹你,难道不该杀他吗?”
“那是你们党项的风气,有什么仇怨就搞血亲酬赛。确实以现在的态势,我杀窦参不过像杀条狗似的,可窦参毕竟官居三品,是开幕的宰相,所以你俩应该知道,这是皇帝故意叫我去的。”
“这难道不是圣主信托淇侯吗?”米原暂时还没转过来弯。
可明怀义似乎懂了,“这就好比当年俺被野鸡族压迫,阿爹你帮俺复仇,用俺们妹轻族当先锋,那么只要妹轻族的双手沾上野鸡族的血,就必须得把野鸡全族杀光,然后死心塌地追随阿爹你。”
高岳望了望他,最终点头,“我若杀了窦参,在皇帝和天下的眼中实则就是同态复仇,自此后我就不得不和皇帝永远捆绑起来,荣辱与共。故而皇帝派遣敕使来,要白麻宣下以我为宰相也是同理,我明明知道他在窦参后,会非常厌恶宰相,但却不遗余力地要我入主中书门下。”
“那难道要抗诏不成?”
这时高岳举起手来,说不,皇帝那边马上自有我应付,你们也领骑兵开赴太原,照办就行,我绝不会让你们为难。
“莫不是让奉诚军动手?”
“也不然,你们杀窦参当然可以,只需要加个手脚,我在奏疏上明示出来就行。”高岳最终说出这话来。
在高岳说出“手脚”后,明怀义和米原当即领受指令。
抚宁城寨的东门大开,明怀义和米原带着一千骑兵,旋风般疾驰而出,马不停蹄,沿无定河下游注入黄河的道路,直抵孟门,随后依次渡河,穿过石州、汾州,往河东重镇太原府而来。
此刻窦参的幕府已知道了京师之变,也已被李自良的奉诚军和浑瑊的奉化军包围在衙署之中,窦参几次三番要哭着寻死,可都被两军的将士阻拦。
很显然,李自良和浑瑊也不想窦参死在自己军队的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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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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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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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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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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