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萧复怒眉倒竖,转身根本不理会皇帝,直接走到延英殿的阁门前,手握剑柄,将剑身锵然抽离鞘中,拔出三分之一来,寒光冷冽,映照他的紫衫金鱼,对着阶下表情惊慌的卢杞、关播呵斥:“此刻国朝有难,尔等再敢入阁鼓惑,便可试试我剑锋利否!”
“萧兵侍,万事好商议,请稍收剑。”卢、关二人异口同声。
到是这时候的舒王觉得事态已刻不容缓,便直接对皇帝说:“陛下,来京城提醒报讯的正是奉天营城使高岳,现在于京西咸阳还有神策军高崇文两千精卒,足以策应陛下......西,西迁。”
这话一说,皇帝就想起那吴彩鸾炼师和桑道茂所言的,自己在未来必有离宫之厄的预言:可恶,什么神神鬼鬼的,李怀光也没有叛变的实锤啊,下面这群入延英殿的,都是高岳撺掇起来耍弄朕的吧?
于是气得李适将玄色的衣袖狠狠一挥,冠冕上的玉旒乱晃:“什么西迁!朕于京中还有一万五千神策团结和北衙六军,尚未调动,可让高崇文速速入京来勤王,另外给朕将那高岳唤来,朕要与他当面对质!”
皇帝话还未有说完,段秀实就急步上前,“陛下,俗话说以大制小,以十制一,强干弱枝才是根本。可如今京中的神策及北衙,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兵马,全是市井之徒在此窜名挂籍的,要是李怀光真的发难,根本没有力量前去抵御,而今李怀光动向不明、心思叵测,并且据臣的判断,怕是他已谋害了阳惠元、张巨济,兼并了随他一起行动的神策军,陛下还是尽早离宫,暂时避让于奉天城为妙!”
“不,不可能......李怀光本是忠臣,朕已出左藏库里的布帛,前去犒赏他们了。”皇帝倒退两步,坐在金屏绳床上,对眼前的情况犹自不敢相信。
这时颜真卿继续呼喊到:“请陛下即刻将前去劳军的京兆尹王召回啊,而今左藏库里据臣所知,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彩缯布帛啊!”
同时最为老成的萧昕,在廊柱下将两名中官给拉住,直接对他俩说:“速速让尚辇局备好车马,快......”
“没有真正的彩缯布帛?不,不可能,昨晚卢杞已说,京兆府已从左藏库里取出百车的彩缯布帛,此刻已送往中渭桥。”
颜真卿重重唉了声,不住跺足,胸前胡须颤抖,“那些全是储备起来,给回纥的市马价啊!用的全是粗劣的恶缯,叫宫中织染坊将其上色来蒙蔽回纥人的,陛下难道忘记了?”
原来唐朝也不甘心在和回纥的马市交易里吃亏,便想出个损招,因每年江淮、东南贡上的彩缯当中都有部分是“次劣品”,唐政府就喜欢把它们上上色,充作马直去欺骗回纥,一直搞得双方都不愉快。
而现在京兆尹王运去犒赏李怀光的,就是这批布帛。
同时王还从崇义坊的常平盐铁仓里,紧急搞出批米粮来,也运去中渭桥劳军了。
这下李适眼睛瞪圆,胸前宛如重重遭了一记,后背砸在绳床的框边,豆大的汗珠刷得自各处冒出,声音也抖起来:“快,快,朕在大盈库里还有三万匹上好的布帛,给我追,把王京尹给追回来,用这批布帛换那批......”
长安城北二十六里开外的中渭桥,四周青山如屏画,富豪的屋宇别野如锦绣,古刹的铜钟前,成千上万的长武军士兵都盘腿坐在毯子上,手持碗盆,用食匕和竹箸敲得铛铛铛震天响,闹得寺中和尚都不敢击钟了。
在他们眼前,长虹般的中渭桥横跨在波光粼粼的渭水之上,迈过去,便是帝国的都城和皇帝的宫殿了。
一片欢呼声里,京兆府运布帛和米糗,载在一辆辆车上,越过了大桥,运到士兵们的面前。
“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士兵都在车轮的尘土当中低头叩拜,感谢皇帝的恩赐,马上就能吃饱了,还可拿到值钱的丝帛,便可东行,过东渭桥沿着灞水,入蓝田去和李希烈搏命去。
城阳的高阜上,李怀光立马,看着这一切,其实心里也很紧张。
在杀了阳惠元、张巨济,绑了判官、粮料使和观军容使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回不了头了。
还在思索着如何解释应变的李怀光,忽然听到山阜下的士兵们又开始骚动起来。
“这是人吃的吗?”领头几名士兵将盛入碗盆当中的粮糗给踢翻在地,破口大骂起来。
“又黑又臭......”有人边骂边呕吐起来。
议论当间,那边又有名士兵手持着方才赏赐的彩缯,怒吼道:“我们被骗了!”说完他奋力扯动彩缯,只见刺啦声不绝,那所谓的彩缯居然轻易就被撕裂,如尘土般低劣,很快随风飞散得到处都是,“这是朽败的!”m.χIùmЬ.CǒM
很快其他士兵也全都站起来,愤怒地将手里的彩缯撕开。
一时间,中渭桥半空里飞舞的全是如柳絮般的彩缯碎片,纷纷扬扬,有的落在桥头,有的挂在树枝,有的则随波逐流,成群的士兵抽出刀刃,将名面如土色的京兆府录事从马背上拉下来,喝问他京兆尹到底在何处,因为他们要亲手碎剐了这位,可那录事直接告饶说:
“京兆府也是奉了政事堂的牒文办事的,这些全是中书侍郎关播和门下侍郎卢杞所为啊......”
“那我们就杀卢杞和关播二人,以安天下!”说着,所有长武军士兵都拔出刀来,夹在中间的被裹挟的神策军旧部也不得不从。
冲天的喧嚣声里,李怀光趁机驰马自高阜而下,接着在中渭桥头的铁玄武像前勒住缰绳,他胯下的骏马长嘶一声,半立起来,士兵们见到他,霎时间全安静下来。
而后李怀光手握鞭梢,指着泥地上散落的粮糗和彩缯碎片,喊到:“诸位,如此赏赐还能让我等上阵冒死耶?如今四海当中人不聊生,朝堂之上奸邪当路,长安朱第日餐万钱,防秋之兵曝晒于野,你等自长武城出兵以来,转斗河朔,死伤惨重,毫无赏赐,又缺衣粮,还遭种种诬告排挤,而今长安城中奸人想借着淮西李希烈之手覆杀我等,可以坐以待毙吗?”
“绝不可!”长武城士兵的怨愤彻底爆发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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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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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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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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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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