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这钱太多了,什一也就够了!”杨炎感动莫名,但还是不愿接受。
“哎杨吏侍,道州是个艰苦的地方,到那里您和尊夫人各种开销是迫在眉睫的,二十贯哪里足够?”
“可我每个月俸料钱也有五六万,足够花销。”
杨炎这句话差点让高岳的口水喷出来——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是贬去道州当司马,一个月居然官俸就有五六万之多,这是贬官啊还是变相发福利啊?
原来,州司马这个职位在唐朝几乎是专门用来安置贬谪外放的官员的(也有安置宿老亲王混吃等死的),可司马官职也是五品的,按照规定确实月俸五十贯到六十贯,意思是待遇不亏你,但你给我离京城权力中心远点。高岳想要怪就怪那个白居易,本来在朝廷也就个太子左赞善大夫,外放去江州当司马,其实品秩根本没有下降,还拿着比京城更丰厚的俸禄,出去游山玩水了段时间,调回京城就当员外郎,后来更是知制诰,大概也就是之前上书言事太愤青太频繁太激烈,宪宗皇帝感到“乐天你造不造你很烦也,奏凯啦!”把他外放了而已,还整天苦兮兮地“同是天涯沦落人”、“江州司马青衫湿”(白居易为五品职事官,但散官品阶却只是从九品下的将仕郎,而唐朝官服遵循的是散官品阶,所以也只能当着五品的司马,穿着九品的青衫了),让普通人对白居易这种“人生赢家”的误会太大。
那,既然杨炎去道州后月俸足有五十贯,那确实不需要二百贯的馈赠。
高岳便单独取出五十贯来说这是路费和首月生活费,这次一定要杨炎收下,杨炎和其妻子千恩万谢,最后没推辞。
此刻吕华和崔清也十分感动,各自掏出一千钱来,撤去了杨炎原本的饭食,自灞桥驿外购置来各种酒食,摆了满满一桌,权当为杨炎饯行。
席间杨炎感慨万千,他亲自站起来端着酒觞,“这次朝堂剧变,元相......炎等数十人遭到贬谪,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这次炎却得吕华、崔清、高岳三位萍水朋友相助,感恩不尽,炎之所以在朝野小有名气,只因是个重友情的人——若炎这次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厚报。”
说完,杨炎将觞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哈哈长笑,自包覆里掏出个木简来,摆在了桌上。
“这是木笏,但炎早晚要把这木的换回象牙的,重新自阁门走回到宣政殿去!”
清晨时分,高岳送杨炎夫妻离开了高大的灞桥驿楼,前往水边。
在那里,驿站的水夫已将船只和马匹备好,单等杨炎上路,下一站是韩公驿,走的是水路,抵达韩公驿后便可换乘驿马,向商於山的陆路进发。
水边的一株柳树下,杨炎和他妻子再次在高岳面前下拜,流着泪说,“不知逸崧在家的行第是?”
高岳心想我本是新中国红旗下一个光荣的独生子女,不过现在既然他已是唐朝太学生,而唐人又最喜称呼行第,所以还是按照那份家状来,“不敢,家中排行第三。”
“快呼三郎。”杨炎急忙对夫人说道,于是夫妻两人齐呼高岳为“三郎。”
“这可使不得啊,晚生还是麻衣在身。”
谁想高岳的手被杨炎反过来紧紧攀住,只见杨炎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盯得他头皮都要发烫,“三郎之恩,炎生死不敢相忘,又岂能以区区官位论高下?三郎勿复多言,此后无他人时但呼我大兄即可,快,喊声大兄!”
“杨大兄......”
听到这声,杨炎高兴到几乎流泪,他死死钳住高岳的胳膊,重重答了声,“这才对啊,三郎!”
“大兄!”
“三郎!”
两个人互相喊了好几次,这时高岳才想起来画轴的事,便借了几步,从挎带的竹笥里抽出那画来,交到杨炎的手中,“大兄,这幅画是红芍小亭的主人让我送给你的。”
“莫不是薛瑶英?”杨炎十分伤感,“她本是元相的爱妾,先前被送到至德女冠里去,不知现在可还安康?”
“安康,事实上此次晚生来相送,便是听到薛炼师口中大兄和元相的种种,不由得心生钦佩。”
杨炎点了两下头,接着将画轴解开,河面骤起的长风将画儿展开,高岳瞧见其间俨然画着为身着轻衫的妙龄女郎,正在盘旋歌舞,随着纸面的摆动栩栩如生,宛若活物般,眉眼容貌可不就是那薛瑶英吗?xiumb.com
其下还有四行诗:
雪面淡眉天上女,
凤箫鸾翅欲飞去。
玉山翘翠步无尘,
楚腰如柳不胜春。
“元相......公辅.....”,看到这诗,杨炎立刻回想起在芸辉堂当中,元载亲密地邀请他,共观薛瑶英婀娜多姿的舞蹈,那时元载很真诚地扶着他的胳膊,“瑶英的舞,共赏者迄今只有公南你一人而已。”
说完,元载很有力地拍了拍杨炎的肩膀。
于是坊间和朝野都流传:元载指定的宰相接班人非杨炎莫属,至于自己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元载也曾秘密托付给杨炎,“我百年之后,还能照顾他们的就只有公南你了。”
可现在杨炎连兑现这个诺言的机会都没有:元载和其三子全部被处死,自己则是被殃及的池鱼,远赴道州。
接下来杨炎热泪翻滚,将整幅画轴扔入了浩浩汤汤的水中,目送着它随波逐流,直至消失踪影。
“三郎,不管三年五载,我杨炎总是要从道州回来的,那时候元相的仇、三郎的恩,就都让我来报,指此水为誓。”说完,杨炎扶着妻子,向高岳话别,在登船前他说了最后一句,“三郎,坑害元相的人,叫做——叫做刘四。”
高岳捧起衣袂,站立在水边,目送着杨炎的船只,向着韩公驿的方向而去。
好长一会儿后,他转身向着灞桥驿的方向走去,那里的驿厩里还停着他雇来的马匹。
但没走几步,他便突然一阵脚软,径自坐在那棵柳树之下。
原本的种种猜测已经连成一线了:
杨炎说,坑害元相的人,叫做刘四,这个四当然也是行第;
而这位刘四应该正是那位在他穿越来的当晚,于风雪里买蒸胡并上朝的那位老者;
这老者曾经对自己说,他的职责便是替朝廷管四样东西,让他不堪重负。
现在高岳明了,四样东西,应该分别是钱、谷、盐、铁。
而这位刘四,应该就是朝廷吏部尚书,领东都、河南、江淮、湖南、荆南、山南东道十路转运使,兼唐帝国租庸、盐铁、铸钱、常平四使的刘晏,刘士安。
刘四,刘晏。
杨大,杨炎。
而我“高三”还未有考中科举进士,就要面临夹在这二大巨头间的局面了。
是危机,还是转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唐官更新,10.刘四竟何人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