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跟苏静娴的任何一次电话或者短信交流,都会让他心情愉悦,如饮一杯美酒,周身舒坦,哪怕原本心头阴云密布,一听到对方那仿佛叮叮淙淙犹如流水般的声音,心中的阴霾也会立刻尽去,生活重新充满斗志。
和苏静娴结束通话后,王起翻看手机,见柳青也发了条短信过来,读之,只见上面写着:
“安顿下来就好。小七啊,听说你们那种大型流水线工厂都有‘厂花’之类的,平时眼睛放尖点,多留意,看好目标,等有空的时候咱哥俩一起去勾搭勾搭!”
“滚!要勾搭也只有老子去勾搭,哪里轮得到你这个‘有夫之妇’!”王起直接回了句,便把手机一扔,眉头却是一皱,开始为刚还安慰过他的苏静娴担心起来。
这柳青,原本就非等闲,在学校尚且还有苏静娴看着,现在一毕业,两人分居两地,那岂不是虎入山林,龙归大海?以他那身在投胎时被老天爷特意打过招呼走过后门的臭皮囊,社会上的女人,不说趋之若鹜,但眉目传情,横抛媚眼怕是免不了。以柳青那狗改不了吃屎的骚性,他能够按耐得住?
“静娴姐呀静娴姐,两年前的你,怎么就把柳青这花花公子给看上了呢?难道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连你这种女神也不能免俗?”想到苏静娴未来可能会经历的“悲惨遭遇”,王起便忍不住在心头为这位“知心大姐”鸣不平起来。
就在他为苏静娴叫屈喊冤,恨不得当面去揭穿柳青的真面目,然后自己“取而代之”时,半掩着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走进一位提着个编织袋的男子。
这男子,约莫一米七五的样子,高高大大,虽然谈不上多帅,但也宽皮大脸,一张马脸,有棱有角,十分有型——如果忽略掉对方一脸坑洼的青春痘的话——,一进门,就朝躺在床上的王起点头示意,然后笑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王俭超。江城外国语大学英文系毕业。看来,我俩以后就是一屋的室友了?”
见到有人进来,王起也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朝对方回了一个笑容,点点头说:“我叫王起,江城工商大学国贸系的。如果你不想跟人换的话,咱们大概就住一个寝室了。”
“咦,你是江城国贸系的?那也是去进出口公司喽?以后咱们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同事?”王俭超听王起是商大国贸系毕业的,当即“咦”了声,有些意外,眼中的一丝轻视一闪而逝,多少有些看不起对方三流高校的出身。
“王兄也是去进出口公司嘛?那以后要多多关照哈。听说进出口公司的老总穆永强穆总就是你们外国语大学毕业的,既是你校友,又是你大师兄。整个进出口公司,几乎三分之一的员工都是来自于你们江外,号称‘江外分校’。王兄,你可前途无量啊,穆总的嫡系!以后还请王兄多多关照,照拂一下我们这些‘编外人员’。”王起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对方的马屁,也向对方表明自己对进出口公司并非一无所知,多少也是做了些功课的。
至于对方刚才眼中的那丝轻蔑,虽然被他看在眼里,但他却不以为意。好学生看不起差生,好学校毕业的看不起差学校毕业的,这个实在是太常见了——谁叫他当初高考不努力,只能上个三流高校呢?现在暂时被人鄙视,他也权当还账。
而且,老实说,他在心头压根儿就不把这种肤浅幼稚,以“考试定终身”,以“学校决命运”的歪理邪说放在心上!现实社会中,学校不好,学历不行,但最终成就了大事业的例子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说宗鑫集团的董事长叶宝田,不就是一个小学文化,十几年前以一个摩托车修车铺起家,最后新旺发达,干出一番牛逼事业,让无数名校毕业生,乃至海外留学生替自己打工的活生生的例子么?
现实中无数的例子都在说明学历不等于学力,学校好不等于混得好,那他还自卑个毛啊?王俭超的学校倒是比他好,毕业于全国五所专业外国语院校之一,整个江城几十所高等院校中,外语外贸最好的系都在他们江外,但四年后又如何?还不是跟他一个三流高校的学生同进一司,同住一屋?
王起的这记马屁完全拍到了王俭超的心坎上,让他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感觉此人虽然挺拔帅气,称得上帅哥一枚,但却并不像一般的帅哥那样清高自傲,难以接近,反倒是乖觉懂事,是个会来事的人,自己刚才眼中的那丝轻蔑倒是有些不合时宜,过于肤浅了。琇書網
“好说好说!穆学长是我们江外的骄傲,也是我辈奋斗的目标。我当初之所以进宗鑫集团,很大程度上就是看到穆学长这棵大树在里面,我们这些后学末进可以跟着乘凉。王兄,你们商大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必妄自菲薄,以‘编外人员’自居。学校再好,优越感也只能维持四年;进了社会,还是要看一个人赚钱的能力,譬如我们的叶宝田叶董事长,便只有高小文化……”
王俭超开始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开导、教育起王起来。教育的内容也无甚新意,举的例子,更是只要是宗鑫集团的员工,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穆永强的发家史。而且说话的时候,对方一直带着一种显摆,隐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让人不舒服的傲慢。
“尼玛,老子就是顺口奉承你两句逗你玩儿,你还真猪鼻子插大葱,把自己当人物了?还‘你们商大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必妄自菲薄’——老子商大是不怎么样,只是三流,但你他妈的江外难道最多不也就是个二流货色?又不是北大清华,装什么名校!”王起心不在焉的听着王俭超沫沫横飞的侃侃而谈,心头对这家伙的评价却低到了谷底,没有一点城府不说,还自以为是,连别人的奉承和赞美都拧不清。
王俭超兴致勃勃的搞了一大通演讲,见王起兴致不高,讲了一会儿,也就没劲了。
此时,他对眼前这位帅哥的评价也有了变化,觉得自己刚才的结论还是下早了点——有些人,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该鄙视还是要鄙视的!同时,王俭超的心头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宗鑫集团进出口公司连商大这种不入流的学生都招?这家伙会说外语么?别到时候见了老外,吓得两股战战,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丢公司的脸就好了。
王起见王俭超开始铺床,原本本着同室之谊他应该像刚才尤渔帮他一样帮对方搭把手的,但这家伙的自以为是让他颇为反感,他也就懒得动手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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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寝室的几个室友陆续返回。大家相互串了串门,彼此做了个自我介绍。
由此,王起又认识了另外三个室友,一个瘦高瘦高的,叫周江,一个矮胖矮胖的,叫吴小龙。两人和尤渔一样都是陕科大毕业的,一嘴极有地方特色的陕西普通话,听在王起的耳里,感觉十分的新鲜有趣。
另外一个,则是一个体重起码一百八的东北胖墩儿,叫李爽。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完全能够听得明白,比王起平舌卷舌不分的川普起码好了一个数量级。
王起和王俭超两位江城本地人的到来,让整个61寝室全部满员。最先到来的尤渔便提议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打个平伙,聚个餐。
这个自然没有人会有意见。
于是,五点半的时候,61寝室的六个来自天南海北的职场新人便浩浩荡荡的下了楼,朝宿舍楼附近的商业街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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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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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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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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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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