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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沈清弦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说完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和说顾见深说杯子的事呢,这家伙怎么就知道了?

  顾见深哪里是知道了?他愣了一下,谨慎问道:“杯子?”

  沈清弦便道:“对,金乌杯。”

  顾见深正经想了半天,隐约想起这么个物事……似乎是他闲暇时看到块皎玉,于是便做了套杯子。

  难道沈清弦是见到了这酒杯了?

  他顾不上这些了,先问道:“你在哪儿?”

  沈清弦说了地点,顾见深道:“等我一会儿。”

  真的是只等了一小会儿,顾见深很快就来到了沈清弦身边。

  许久未见,再见还挺亲切的,沈清弦虽然没笑,但眼中的不快却因为他的出现而消散。

  顾见深看得清楚,心中不禁一甜,握着他手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清弦诚实道:“你不在我也没法做任务,实在无聊便想来心域看看。”

  这是绝对的大实话,沈清弦不可能是因为想他所以来找他,顾见深很清楚。

  不过还是有点儿期待落空的感觉,顾见深道:“还以为你想我了。”

  谁知沈清弦竟说道:“这难道不算想你吗?”

  顾见深一愣。

  沈清弦又解释道:“想起任务便想起你,这些天我可是天天在想你。”

  虽然和自己期待的不太一样,但听到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还是有股难以言说的喜悦萦绕在胸腔。

  顾见深含笑看他:“我也想你。”

  沈清弦笑了下。

  顾见深又道:“只是单纯的想着你。”

  听他这样说,沈清弦还挺开心的,不过他转眼又想起金乌杯,于是说道:“我刚到这城镇,听到他们要拍卖你做的金乌杯,就想去拍下来,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拍到这么个玩意。”

  顾见深这下是全懂了。

  沈清弦看向他道:“这是你做的?”

  顾见深一脸淡定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沈清弦顿时眉开眼笑:“我也觉得你不会。”

  顾见深又道:“也不知是谁做了这个玩意,冠上我的名头,想要卖个好价钱。”

  这道理沈清弦懂,名人效应嘛,很常见。

  顾见深想到自己闲着无聊还真做了不少这种东西,于是继续打补丁道:“日后你再听到也别当真,我做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在外?”

  沈清弦想想他俩在凡间的三十多年,便道:“你还真挺爱做这些东西的。”

  顾见深道:“可我绝对不会做如此丑陋的物事。”

  “也对。”沈清弦来了兴致,“咱们寝居里的金凤绕龙杯可是美得很。”

  那是沈皇后寿辰时顾见深亲手为他重金打造的套杯,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展翅金凤,还有红眸金龙,要多闪有多闪,金龙眼睛用的那红宝石更是华美至极,价值连城。

  将那金凤绕龙杯和眼前的金乌杯放一起,估计任谁都想不到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毕竟审美情趣相差太大,堪称天翻地覆。如此可见为了哄“媳妇儿”开心,顾帝尊是煞费苦心。

  知道这“丑陋”的金乌杯不是顾见深做的,沈清弦便彻底对它没了兴趣,随手扔下。

  顾见深默默松了口气。

  杯子无趣,这心域却有无数有趣的东西,沈清弦看向顾见深道:“你忙不?”

  顾见深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句沈清弦就是:“我能随你去唯心宫看看吗?”

  他这么想跟他回家,按理说顾见深应该很开心,但沈清弦喜欢的唯心宫还没竣工,现在那个唯心宫的风格比万秀山的乾听殿还要缥缈,只怕沈清弦看到了,立马和他“分手”。

  顾见深辛辛苦苦追了三十多年,眼看着有点儿意思了,怎能毁在这里?

  可再怎么急,那么一座宫殿也不可能太快完成,三十年也才建了一半,事后还得在细节上做旧,反正现在是绝对不能让沈清弦看到的。

  虽然顾见深可以用幻术立马让一座唯心宫拔地而起,但这唯心宫瞒得过天下人却独独瞒不过沈清弦。

  用他养父留下灵力可以哄住沈清弦,但那些灵力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精细的幻术。

  所以……该怎么办呢?

  顾见深也想坦诚些,可这个坦诚的前提是沈清弦喜欢他。

  如今这关头,只怕一坦诚就没有以后了。

  顾见深心一横,只得继续扯道:“暂时不行。”

  沈清弦满脸失望:“为什么?”

  顾见深说道:“前阵子唯心宫出了点儿事,他们正在严查修整。”

  言下之意就是唯心宫全是人,去了也不方便,毕竟这是心域的要地,不是凡间的普通皇宫,哪怕沈清弦能遮掩气息,但当着那么多心域大将,还是很有风险的。

  沈清弦也能体谅,他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见深只得交代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偷袭。”

  沈清弦问道:“严重吗?”

  “还好。”顾见深道,“只是刚巧负责唯心宫护卫的乱鹰走火入魔,一直昏迷不醒。”

  “被人暗算了?”

  “是他自己修行出了差错。”

  “这样啊……”沈清弦想了下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顾见深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要帮乱鹰疗伤?”

  “嗯,”沈清弦说道,“我来的话,事半功倍。”

  这话还真不是夸大……虽然天道和心域的信念不同,但修行一道都是从引灵入体开始的,大同小异,所以沈清弦也是可以给乱鹰疗伤的。

  只不过顾见深略犹豫,乱鹰如今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最主要的是他被安顿在唯心宫里,沈清弦要去看他就得去唯心宫,嗯……

  见他这般犹豫,沈清弦还以为他是在担忧其他的,比如怕他以疗伤为由伤了乱鹰,于是他说道:“你放心,任务未完成,我定不会惹你。”

  顾见深转头看他,反问他:“任务完成,就可以了?”

  沈清弦被他问得一愣。

  顾见深虽然问得走心,却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于是缓解氛围道:“等任务完成你就飞升了,我也无需担心这些。”

  谁知沈清弦沉默了一会后竟说道:“即便没飞升,也不会惹你。”

  顾见深猛地转头看向他。

  沈清弦却有些不自在了,他说道:“你那病人在哪儿?事不宜迟,快带我去看看。”

  顾见深如此已心满意足,哪里还会再逼他,只牵着他手道:“乱鹰的住处很不讲究,希望你别在意。”

  沈清弦瞪他一眼:“每人都有自己的品位,我哪会肆意指责旁人?”

  这话听得顾见深嘴角又扬了起来,不指责旁人却指责他,岂不是在说他不是旁人?

  三十多年的夫妻生活果然没白过。

  顾见深神清气爽,便想得寸进尺:“能亲一下吗?”

  沈清弦:“……”

  趁着他不出声,顾见深凑过去在他唇间啄了一下。

  沈清弦默了默,竟什么都没说。

  顾见深又想再进一尺,这次沈清弦躲开了:“别耽误了救人。”

  乱鹰现在的情况还不错,顾见深并不是很担心,但沈清弦如此说了,他也没再怎样,牵着他手去了心域四大主城之一的南心城。

  乱鹰本来是在唯心宫的,但顾见深早就给他们传音,把人紧急接去了南心城中乱鹰自个儿的府邸里。

  沈清弦这模样自是要变化一下的,顾见深道:“我来帮你吧。”

  沈清弦说:“行。”顾见深的幻术与心域更相融一些,也更不易让人察觉。再说南心城也不比唯心宫,远没那么高手压阵,所以不比担心暴露。

  顾见深也没做太多变化,只是让他的容貌变得普通了些,没那么招人。

  虽然心域诸子有事没事就骂沈清弦是史上第一黑心莲,是伪善的白莲花,是天道的应声虫。

  但凡是见过沈清弦的,都震撼于他的容貌气度。

  心域有一大画师,在他游历四方时曾有幸见过沈清弦讲道,当时便惊为天人,回来作了一幅美人图。

  这画卷在当时引起巨大轰动,无数人沉迷在画中人那双清冷美目中,甚至因此乱了心智,陷入求而不得的深深苦海。

  没人知道这就是被心域无限抹黑的沈清弦,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就是他们嘴中的天道应声虫。

  后来顾见深见到这画,自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谁。

  因为这画已经引得无数人痴迷狂乱,所以他将它带走,锁在了唯心宫里。

  从那之后这画成了传说。

  通过此事就可以明白,沈清弦这容貌是极其符合心域诸子的审美观,他露出真容,只怕有不少人要改信天道。

  好在沈清弦修为够高,等闲之辈都不敢与他对视,而那些敢于对视的,皆是心法大成之辈,心志异常坚定。

  说话间已经到了乱鹰的府邸。

  因为早就通知过了,所以下人们见到顾见深也没什么意外,只是纷纷行礼。

  沈清弦如今是大夫设定,按理说该跟在顾见深身后,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然而……尊主大人从不按着设定走,当大夫也是神医款的,走到哪儿都得让人捧到哪儿。

  顾见深自然是最捧他的那一个。

  见状下人们很是惊讶,对这位沈大夫相当好奇了。

  一路进到乱鹰的寝室,刚进门沈清弦便看到了床侧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转头,沈清弦瞳孔猛地一缩。

  顾见深介绍道:“这位是小薰,乱鹰的侍女。”

  小薰……沈清弦眸色越深。

  被唤作小薰的女子垂首,柔柔弱弱地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沈清弦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

  小薰察觉到他的视线,狭长的眸子也看向他。

  沈清弦心中冷笑,面上却丁点儿不显。

  他不再看她,只走到床侧,探了探乱鹰的脉。

  只一试他便心里有数,他用传音入密对顾见深说道:“灵田震乱,心脉大亏,若是我用灵力可以立刻给他修复。”

  可是却会暴露他的身份,这等法术这等灵力波动是极其显眼的,可能会惊动心域的护卫。

  顾见深皱了皱眉。

  沈清弦忽地开口,慢斯条理地说道:“其实只需寻得一味药,乱鹰将军的伤便可极快康复。”

  顾见深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开口,只顺着他问道:“什么药?”

  沈清弦不经意地瞥了那小薰一眼:“沐月果。”

  这三个字一出,那小薰猛地看向沈清弦,一直柔柔弱弱的眸子里射出一抹精光。

  沈清弦看都未看,继续补充道:“天道浸月宗的月树上三千年结一枚的沐月果。”

  顾见深敏锐地察觉到沈清弦和小薰之间的暗涌,他眼睛眯了下,细细看了看小薰……

  小薰立马垂首,又是那副担忧心切的模样。

  顾见深开口道:“听说这月树是三圣之一的轻染圣人所植,每次结果他都会小心收走,从不外流。”

  沈清弦变戏法般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白色的果子,他轻笑道:“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一枚。”

  此时此刻“小薰”的表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沈清弦也不看他,只将这枚果子放到了乱鹰的唇侧。

  顾见深却道:“如此珍稀之物……就这样给了乱鹰,合适吗?”

  沈清弦道:“也没什么可珍惜的,总归不过是一枚果子,我也不乐意吃。”

  说着就把这旷世罕见的果子放进了乱鹰嘴里。

  果子触唇既化,蜿蜒而下,瞬间涌进了乱鹰杂乱的血脉之中。

  小薰怔怔地看了好大一会儿。

  沈清弦却看向顾见深道:“幸不辱命,乱鹰将军已无大碍。”

  顾见深客气道:“多亏沈大夫倾囊相助。”他故意在沈之一字上加了重音。果不其然,“小薰”后背瞬间紧绷。

  沈清弦笑道:“陛下客气了。”

  顾见深又道:“天色已晚,沈大夫不如就歇在这儿吧。”

  沈清弦道:“自该如此,乱鹰将军的身体也得由在下好生观察几天。”

  他俩说着客套话,小薰一动不动,只是却没了那柔弱的娇气姿态,已然带了丝几不可察的煞气。

  沈清弦却没理他,他随顾见深出去,径直去客厅喝茶了。

  没了外人,沈清弦直接说道:“若是有所冒犯,还请陛下海涵。”

  这听起来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顾见深却懂得,他道:“听闻轻染圣人随性不羁,不成想竟如此有趣。”

  沈清弦道:“他向来贪玩,也不知又是起了什么邪念。”

  顾见深想了下说道:“我竟没看破他。”

  沈清弦道:“皆因陛下没上心。”

  这倒不是恭维,诚然沐熏的变化术了得,但顾见深用心看的话也是看得穿的,只是他没在意而已,毕竟那小薰只是乱鹰的一个侍女。

  顾见深也没再多说,只给他倒了茶:“尝尝心域的红茶。”

  沈清弦被茶香引诱,也敛了心思,与顾见深惬意品茶。

  两人有说有笑,时间差不多后,沈清弦道:“陛下,我去歇息了。”

  顾见深是想和他一起睡的,但考虑到他今晚有事,于是应道:“明天见。”

  沈清弦总惦记着自己的任务,他隐晦问了句:“那事……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顾见深问他:“清儿可懂何为喜欢?”

  沈清弦:“……”

  顾见深笑了下,在他额间吻了下道:“早些休息。”

  沈清弦就很不高兴了,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任务就这么卡住了!

  难道真让他在下面?沈清弦细细想了下,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且……如果他主动要求在下面,顾见深还是不肯同他亲近呢?

  那岂不是尴尬透了!

  急不得……沈清弦只得劝自己: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顾见深走了,沈清弦却还没回屋,他在等着自己的混蛋徒弟。

  不多时,一阵薄风拂过,伴着缕缕紫芒,一个修长的身影浮现,紧接着他单膝跪在沈清弦面前。

  “师父。”他虽未抬头,但声音已是玲珑悦耳,仿佛最精美的乐器演奏出的诱人华章。

  沈清弦看着他道:“起来。”

  沐轻染起身,慢慢抬起的眉眼间哪还有白日那女子的柔弱凄美?这是一张妖孽十足的面孔,那双独特的紫色眸子中全是不羁与邪气。

  沈清弦对他也是很头疼的。

  沐熏,字轻染,当今三圣之一,他家老三。

  沐轻染定定的看着沈清弦,半晌开口道:“师父为什么要救那魔修?”

  沈清弦道:“你又为何要杀他?”

  沐轻染道:“魔修本就该死。”

  沈清弦眯起眼睛:“这话若是止戈说的,我还能信。”

  沐轻染垂下眼帘,没出声。

  沈清弦还是很清楚他这脾气的,他走近他,轻声问他:“出什么事了?”

  沐轻染道:“没事。”

  沈清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探,他眉心紧皱:“你的灵田……”

  沐轻染却猛地挣开他的手:“不劳师父费心。”

  沈清弦一顿,想再探一探,眼前却已经空无一人。

  这孩子……

  沈清弦身处心域,总不好把神识大规模散出去。不过沐熏诚心要躲他,他想找也是找不到的。

  徒弟们翅膀都硬了,他也管不了了。

  想到这里,沈清弦就有些气,当年入门时一个比一个听话,一个比一个乖巧,如今怎地都成了这模样!

  他兀自生着气,顾见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轻染圣人走了?”

  沈清弦道:“走了!”

  顾见深笑道:“我听闻你最是疼宠这位小徒弟,怎么还惹你生气了?”

  沈清弦道:“乱鹰的伤十有**是他弄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顾见深微微皱眉,也有些诧异:“乱鹰一直跟在我身边,不曾听说他和轻染圣人有何交集。”

  “薰儿自小任性。”沈清弦顿了下说道,“说不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能惹恼了他。”

  如今沈清弦是越发能体谅自己的师父了,当年他沉迷金银窝,师父一气之下把他关在万秀山,强行给他扭了性。

  现在他也想把这几个徒弟都拎回来,好生收拾一番!

  不过有些晚了,他还真抓不到他们……

  顾见深劝他道:“你也别多想,他们都已到如此境界,自是有自己的想法。”

  沈清弦叹气道:“我哪里管得了他们。”

  顾见深又好生和他说了几句,沈清弦忽然问他:“你有徒弟吗?”

  顾见深摇头道:“没有,我不喜师徒关系。”

  这似乎触碰到了上德峰的陈年旧事,沈清弦犹豫了一下,竟有些想深问……

  可就在此时,玉简连续闪了好几次。

  沈清弦心中一喜,知道是有新任务了,既然共度**卡住了,那先做后面的也是可以的,没准做着做着,顾见深就乐意同他一度**了呢!

  沈清弦定睛一看,不禁喜上眉梢。

  “其二十二,在顾见深寝宫中睡一觉。”

  “其二十三,与顾见深一起洗澡沐浴。”

  “其二十四,去顾见深喜欢的地方露营。”Χiυmъ.cοΜ

  连续出了三条任务,哪一条看起来都不难,沈清弦相当满意。

  他看向顾见深道:“你也收到新任务了吧?”

  顾见深顿了下:“嗯。”

  沈清弦道:“我们先跳过二十一,做后面的吧?”

  顾见深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自己的红玉简给了他。

  沈清弦一看,顿时……

  “其二十二,邀请沈清弦在寝宫交|欢。”

  “其二十三,和沈清弦一起沐浴并交|欢。”

  “其二十四,带沈清弦去自己喜欢的地方露营并交|欢。”

  连续三条,沈清弦都会不认识“交|欢”二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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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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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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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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