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大将军总要我上进>第 14 章 十四
  做完千金丸,又跟着曹大夫上完了课,便到了午间放饭时候。

  吃饭时间便是谢陟厘仅有的休息时间,她吃完刚想歇口气,曹大夫便递给她一坛酒,让她送给大将军。xǐυmь.℃òm

  “大将军好像不爱喝酒。”谢陟厘提醒他。

  “跌打药酒,不是喝的。”曹大夫道,“大将军身上有旧伤,每逢阴雨天便要来讨债的,上一坛该用得差不多了,你顺路带过去吧。”

  谢陟厘立即想到了寒潭那次,风煊半露出来的胸膛上那道深长的伤疤,抱着那坛酒便郑重了些。

  送到的时候风煊正在吃饭。

  谢陟厘早听说风煊吃穿用度皆和兵士一样,原以为是一种夸大的崇拜,没想到风煊碗里的饭菜真的和士兵一模一样。

  单看伙食和衣裳,他和寻常士兵当真没有半分差别,只有英挺眉目冷峻不凡,叫人一望过去便凛然生畏,将他与常人瞬间区别开来。

  若是按谢陟厘的眼光看,风煊的吃饭的习惯当真不好,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沙盘,眉头一直皱着思索,往嘴里送饭完全是心不焉。

  大约当真是根本不在乎吃什么,所以才会下令和士兵一样吧。

  据说正因为如此,三年来整个北疆的士兵都没有在伙食上被苛扣过,因为一旦苛扣,大将军立马就会知道。

  路山成站在他旁边说个不休:“……小严子这回着实是犯浑了,他知道错了,他说是看在安姑娘一片痴心的份上才帮忙的,毕竟这种事情,咱们男人又不会吃亏不是?若安姑娘求的是旁的事,他准定不会答应的。主子,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他说他宁愿去辉山营养马也不愿回京城……”

  兵士的通报声打断了路山成,谢陟厘经过他面前的时候看到他十分不满的眼神。

  安知意既然被送走了,严锋自然要受罚,但谢陟厘真没想到风煊的处罚是把他赶出北疆,着实吃了一惊。

  幸好低着头,他们应该看不见。——毕竟这可不是她该听的事。

  她先行了礼,把曹大夫的话带到,放下药酒就准备退下。

  风煊却从沙盘中抬起了视线,问她:“你今日学得如何了?”

  之前他一提这个,谢陟厘便要头疼。

  但如今已经懂得他为何对她的学医进度如此上心,便理解了他的焦急,于是一五一十禀明进度。

  风煊点点头:“为何医书才背了一半?还有什么不懂的?”

  谢陟厘答道:“今天帮着医护营做了些药丸,耽搁了一点时间。”

  风煊皱了一下眉头,谢陟厘想解释一下做药丸亦是学习的一种,但又恐这些学习于他的病状无益,他并不想接受这个理由,便只是道:“我……这就回去接着背。”

  “罢了,就在这里背。”风煊道,“背熟了再走。”

  “!”谢陟厘当场怔住。

  在这中军大帐,背书?

  路山成比谢陟厘还要震惊。

  主子,我叭啦叭啦说了这么句,您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回过我,现在居然跟她一说就说这么多,还把人留了下来!

  路山成不得不带上一丝委屈:“……主子,我还有话要说呢。”

  风煊正眼也没有瞧他,只给他一个字:“说。”

  路山成看了谢陟厘一眼。这一眼看得十分刻意,视线停留时间十分长,长得哪怕一个瞎子也能感觉得到的地步,“这……不大方便。”

  谢陟厘当然不是个瞎子,她埋着头,抱着书,实际上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全副脑筋都用来脱身之策。

  她背书本来就不行,自己一个人反反复复背还勉强过得去,要她当着旁人背,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阿成,以后记得,没有什么事情当着谢医女不能说的。”

  风煊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谢陟厘愣住了。

  只是培养一个大夫而已,真的需要下这么大血本吗?

  大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收买人心,您都下了令我敢不照着做吗?

  路山成比谢陟厘更愣,两只眼睛看看风煊,再看看谢陟厘,那模样不仅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我就说了!”他豁出去了,指着谢陟厘,大声道,“这个医女存心不良,图谋不轨,她准备夜袭你!”

  他的声音那么大,像一个炸雷响在谢陟厘头顶,震得谢陟厘大脑嗡嗡作响,徒劳地想发出点声音:“我……我……”

  “你休想狡辩!”路山成气势如虹,“‘会袭的,会袭的’,这是你亲口说的吧?哼,我可是亲耳听见的!”

  一股火烧火灼的热辣从谢陟厘的头发丝一直烧到了脚趾尖,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瞬间煮熟的螃蟹,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那、那是……那是我……随口说说的……不是真的……”按谢陟厘的性子,这会儿只想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解释这种事情能让她把自己憋背过气去。

  “哈哈,主子你看她承认了!”路山成连忙道,“光天化日的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随口就来,可见其胆大包天——”

  “路山成,”风煊忽然打断他,有商有量地问,“你是想回自己帐篷,还是要陪严锋一起回京城?”

  路山成百思不得其解。

  路山成跟在风煊身边多年,对风煊的性子再熟悉不过——风煊做人做事皆是一板一眼,认定的事情百死不悔,厌恶的事情半点不沾。

  像谢陟厘这种城府深沉喜欢装柔弱玩心机的女人,明明是风煊最讨厌的,从前一眼也不会多看。

  可为什么被赶出来的却是他?

  为什么?????

  大帐内,谢陟厘和路山成一样怀疑人生。

  帐内只剩她和风煊,她已经又羞又急,没脸见人,风煊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脸神平静,视线又回到了沙盘上,只吩咐她:“背你的医书。”

  医书都快给谢陟厘揉烂了,这时候还背什么书?!

  “大将军,我、我……”每一个字都像是含着一颗炭似的,一个一个往外送,谢陟厘说得无比艰难,惶急之下语无伦次,“我真的……那只是随便说说……不是真的……我没有……我不敢……不是,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了。”风煊的神情镇定极了,声音也是,“我说过了,你只要好好修习医术,什么也不用想。”

  这是我能不想就不想的吗?

  可偏偏风煊那不容解释的神情让她也开不了口,这医书便成了她一生中背得最艰难的几页,从来没有觉得书这么难背过。

  风煊眼睛虽然盯着沙盘,心思还是分了的。

  心里只有四个字——果然如此。

  镇定当然是真镇定,因为这原本就是他料到的。

  留谢陟厘背书,一半是为了她不受旁的事情打扰,一半是为了赶走路山成。这会子耳边终于清静下来,只有谢陟厘磕磕绊绊的读书声。

  谢陟厘的声音小小的,柔柔的,像一朵被风吹散蒲公英,能散落进人心里去,酥酥痒痒,很舒服。

  这是他昨晚教她认字时发现的。

  只是这声音没多久开始颤抖,带上了一丝鼻音。

  风煊抬起头,就见谢陟厘捧着书,低着头,纤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一颗泪珠滴下来,被阳光斜斜探进来的阳光照得晶莹璀璨。

  风煊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不多,尤其是和哭的女人,不由一顿:“你哭什么?”

  谢陟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我……我没有。”

  风煊:“……”

  都抽泣了还说没有。

  安慰哭泣的女孩子,对风煊来说全无头绪,他只好实事求是:“你别哭,我没有恼你。”

  谢陟厘眼泪掉得更快了。这不是他恼不恼她的问题,这是她被冤枉了的问题。

  可偏偏这冤枉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才更觉得冤。

  “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母妃?”风煊忽然道。

  谢陟厘一面抽抽,一面点头。

  大将军王统御北疆,他的出身当然也为人们津津乐道。他的生母良妃据说只是一名宫女,偶然被临幸,一夕得子,从此名列妃位。

  “我父皇有很多很多妃嫔,也有很多很多孩子,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我母妃只是个小小宫女,我则只是个不起眼的儿子,没有母家的势力撑腰,小时候我和母妃都过得挺辛苦。”

  风煊的声音舒缓沉静,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推心置复,“我曾经发过誓,这一生只会娶一个妻子,不纳妾,不立外室,我的孩子只会有同一个母亲。”

  谢陟厘还在微微抽咽,却因为他的语气而抬起了头。

  他的眸子也是温和的,不像平时那样带着肃杀之气。她想起来了,虽然她敢于迎向他视线的机会不多,但好像每一次她都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这样一丝这样的温暖鼓励。

  这样的目光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谢陟厘渐渐安静来。

  “我是皇子,以军功封王,如无意外,我的婚事一定是由陛下赐婚,新娘子会由礼部多方采选,身世性情才华相貌,样样都要考验,你懂吗?”

  谢陟厘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懂他说的这些,但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她微睁的眼睛里还裹着一团水光,鼻尖哭得有些发红,这一个瞬间风煊心中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柔软,觉得她就像一只柔软的小兔子,让人很想抱起来揉一揉,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点柔软都是不应该的。

  “阿厘,你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性情温柔,将来若有哪个男子能娶到你,定是他三生有幸,祖上积德。”

  有些话,明知有些残忍,但还是得说明白,风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但那个人不会是我。我的妻子也不会是你。”

  他的声音几乎带上了一丝怜惜:“阿厘,你明白吗?

  说得这么透彻,谢陟厘心说我要是还听不明白,岂不是个傻子?

  他以为她真要夜袭他,甚至还想嫁给他。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

  “我懂您的意思了,”谢陟厘认真地道,“我来这军营只是当医女的,其它什么也不会当,也不想当。”

  她此刻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纠结毫无意义,因为夜不夜袭的,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她是不是真的想夜袭,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就有一件,那就是为自己栽培出一名良医,治好自己的病。

  她如此顺从,风煊一时倒不知道自己是如释重负,还是若有所失。

  那么刻骨铭心生死以之的深情,真的说明白就明白,说放下就放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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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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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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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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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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