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郡主好意,可在下诊金不够,不必麻烦。”
徐庚寅拒绝了她,瞧瞧,瞧瞧,这个人虽然命背,但是命也硬,这样作都死不了,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m.χIùmЬ.CǒM
陆万嫌伸出手去搀扶住他,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显得格外热心,她还友好的拍了拍徐庚寅的手背,哄小孩一般轻声劝:“别怕,有我在,不用你花钱。”
徐庚寅顿时合上了一半眼皮,眼仁儿从眼缝里斜着射出一道复杂的视线。陆万嫌坦然承担那视线的凌迟,腆着个大脸不仅对他又笑了一笑,还又拍了拍他冰冷的手背。
她在内心澄清了一下:这可不是揩油,摸男人棺材板一样阴森冰冷的小手,绝对不属于揩油的范围。
那神医自然是陆万嫌的心腹,她要让神医看看徐庚寅是真的虚,还是在装病。
今天徐庚寅就是就地躺倒装死,她拖也要把他拖去神医那里,她一定要查他。
有体力有精力搞事的人,她全都要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徐庚寅的面上波澜不惊,或者说因为面色惨白的缘故,他的表情依然带着“我不想活了”的坚持,毫无求生欲,看得人怪闹心的。
他垂眸看了一下陆万嫌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又抬眸看着陆万嫌的笑眼,语气疑惑:“汴梁纨绔以做善事为耻,郡主为何要为我花钱?”
——因为我贱。
不不不,她当然没有吐槽出声。
为了不让对方拒绝,陆万嫌不要脸地眨巴眨巴眼,含着笑,连声音都放柔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说这些吗?”
徐庚寅问道:“不知郡主指的是什么关系?”
好一个“不知”,句尾语气还带着上挑,似乎在引诱着对方来确认。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在这个现场,定会被勾得小心肝晃上一晃。
但陆万嫌可不是常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骗人的谎话张口就来:“徐庚寅,你私藏我的画像,我又关心你的病情,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她顿了顿,语调温柔又缠绵,“你找的大夫都不行,都多久了,你身体一点起色都没有,若你信我,便跟上我。”
陆万嫌欲擒故纵,慢慢松开他的胳膊,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在心里暗暗数了三声,果然,在第三声里,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徐庚寅跟上来了。
天呐,陆万嫌真的都要佩服自己了,仅凭着画像就能推演出徐庚寅对她有意,然后便利用他的这个“有意”,去摸他的底。
到底是什么样的鬼才才能想到这么肮脏的套路?这条毒计之毒,怕是连司马懿复生,都没法破解了。
***
陆万嫌带徐庚寅去了一处民居,门口对联上便写着“但愿世间无人病,何愁架上药生尘”,搞得真像个民间神医的私人住处一样。
但只有陆万嫌知道,这神医是个酒鬼,有回施针手抖给她兄弟扎了个半身不遂,她带人找神医算账时,一个不经意,慧眼识英试出了神医的真才实学,这才不再追究,还把人收入麾下。
神医只要不喝酒,啥毛病没有,最擅长破那些奇闻秘术,中什么毒都能给你解出来。
两人进入正厅的时候,神医没在,下人跑去叫人。
只见桌上放着无数红线,应该是神医外出给闺阁贵女们看病时,需要悬丝诊脉用的红线。
陆万嫌看着乱七八糟的红线,心头就好难受,好像不给它理清楚,就憋得很,于是她拽出一头,正往外抽。徐庚寅的注意力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走,伸手揪起一根红线。
也不知道怎么就会那么巧,陆万嫌轻轻一拽,发现自己和徐庚寅拿的正是一根红线的两头。
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
画面一时凝滞,空气都不再流动。
这算是什么糟糕的尴尬场面,陆万嫌眼前一花,甚至觉得徐庚寅的眼神变了,从“我不想活了”变成了“我恋爱了”,天呐,还能不能行了这个男的?!
陆万嫌内心槽点无数,想吐却开不了口。难不成徐庚寅真的偷偷爱着她,爱她哪里?
爱她打架揍人的姿势好,还是爱她不停调戏良男精力足?
爱她还要骂她瞪她嫌弃她,这般纠结的爱意,可真是让人无福消受啊。
“呦!要不要这么优秀!”神医姗姗来迟,捋了捋黑白相间的山羊胡,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红线都可以随便牵了,还要月老干嘛?”
陆万嫌脸一黑,干咳一声,扔掉红线:“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帮他看一下。”
多亏她心中的敬老思想救了神医一条狗命,不然她定要出手卸掉他的下巴,把他的肠子从嘴里扯出来,再用红线将他的肠子系成一节一节。
徐庚寅坐了下来,虚弱地递出手腕:“有劳神医了。”
神医望闻问切一番,将陆万嫌拉到了屋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郡主知道我一生果断,说干就干,你说吧,让我怎么弄他?下什么毒,中什么蛊,你要留他三更死,我便不会让他活着过五更。你吩咐便是。”
陆万嫌奇了个大怪:“你的心好脏啊,我让你给他看看病,你怎么还动了杀人的心?”
神医捋了捋胡须:“你哪能这么好心,你看他的眼神里都没有星星,我觉得你就是不想让他活。”
话说到这里,陆万嫌也不想再编了:“刚刚有刺客入了我府,刺客追丢了,他出现了,我有些疑心。”
神医摇摇头:“他寒气入体,药石难医,就算让我悉心调理,也活不过五年,别说行刺,他剑都提不起的。”
“难道是我多心了?”陆万嫌琢磨了一下。
神医笑笑:“郡主能关注他,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他看你的眼睛里有星星,短暂的生命奉献给你,你刚刚腻味他就该死了,你又能再换。你懂我的意思吧?只要对象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这回敬老思想没有阻挠住陆万嫌,陆万嫌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可惜神医躲开了。
“你跟星星过不去了是不是?我看你是喝多了,满眼冒金星!”
***
在陆万嫌的授意下,神医花了两炷香的时间为徐庚寅扎针逼寒气,并做了约定,每个月初一到十五,日日不落来看病,诊金都记在陆万嫌的账上。
完事后,陆万嫌将徐庚寅送回了家,两人站在家门口,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徐庚寅先开了口,这会子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眼珠黑漆漆的,盯着她连转都没转一下:“惜缘郡主出手相助,在下万分感激,但在下不喜欢欠人人情,身上也没什么好物,这条腰带送你。”
他卸下自己的腰带,递了出去。
这腰带不是汴梁的款式,倒像是出自哪里的少数民族,质量非常好,上面有很多绣花和珠子,还可以在腰间缠绕两圈,又长又结识,就是直接上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万嫌心想,徐庚寅这人真的是可以,随身携带上吊凶器,把“不想活了”的精神思想贯彻始终,不曾改变,这么目标专一的男人完全值得敬佩与称赞。
可以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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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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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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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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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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