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凉风吹过,打得他脸贼疼。
“放我下来。”
“你自己能走得了吗?”
齐修远满脸的怀疑。
“让人抱着走太怂了。”
“我抱着你走一路,你都没说怂啊。”
吧唧一下将南柯放了下来。
“这不是到了嘛,你这个放人的技术还需要很大的提升,差点把我摔着了。”
南柯机械的操动着自己的身体,迈入青云殿。
“小心门槛。”
“放心,我现在长记性了。”
刚说完这句话,便吧唧一下倒在了第二个门槛处。
“忘了青云殿入口有两道门了。”
趴在地上疼得直呼。
“没事吧。”
“别扶,我自己能起来。”用那机械手挣扎着。
机械手打过门边框,划破了上面厚厚的灰尘,一行小字从灰尘后隐现出来。
“欲与天灵,必先解魂。”南柯默默的读出那一行小字。
“你在说什么啊?”
“修远帮我把门擦干净。”
“真讲究,你是害怕你再跌倒一次吗?”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小匕首,将上面结的灰尘结割开。
此时的齐修远才发现了藏在灰尘后的字迹。
南柯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双瞳不由得的被水雾占据,她几乎都能够想像到师父刻下这些字体的样子。
日暮西山。
夕阳打在门边那佝偻的身体上,他用刀一笔一划的刻下那些字。
“这青云殿的门上居然还有字,什么叫,若做众生之神,先解众生之忧。”
“这应该是最后的几句话。”南柯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以自己师父的性格,每每写一段心得都会在前面写上为何而写的原因。
提着一股灵气,向着青云殿内冲过去。
齐修远手中的匕首吓得都掉了,不可置信的揉着自己的脑袋。
刚刚走路还走不利索的南小四,现在居然能跑了!
青云殿里回荡的风吹起南小四的发丝。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这具身体已经无法承受。
快要抵达师父经常做的那罗汉椅时,身子撑不住,双膝跪倒在地上。
急切的用那木板夹着的扒拉布满灰尘的地。
果不其然,一行又一行的小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五洲大陆三百五十九年九月三十一号,今日是我徒十周年奠辰,亦是我解散青云殿的第十个年头,青云殿规矩甚多,然第一信条便是,入我青云殿,当以匡扶天下为正道,当以为生民立民为已任,然已生死由青云殿护,殿在,人在,人在,殿在。”
南柯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疼了起来,饶是那几十根羽毛同时刺身,也抵不住如今心脏的分毫疼。
“南柯为天下苍生而亡,我作为青云殿主,护不得她的性命,也辜负了她所托,未护住孟家一脉之性命,十载春秋,每每闭眼,便想起南柯所托,此去一别,生死未卜,若我战死沙场,也算是为了五洲大陆存了些许志气,我已取消了天元国徽,国内所有百姓皆为自由身,我若战败,他们皆可加入其它国家,然家中小儿弱嫂,实属可怜,身份特殊,望师父能出以援手。”
擦着地上灰尘不由得颤抖起来。
师父并不觉的她做错,师父说她是为天下苍生而亡。
当年师父的话语,仍悠悠在耳。
“什么为天下一战,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不过是将你的欲望放大为天下的欲望。”
“若我欲望就是这天下的欲望呢,九幽神殿权御五洲多年,视万物生灵为刍狗,不顾百姓于水深火热,危害五洲大陆,他们有什么资格称为神,不是我一个人要反它,是我们所生活所扎根的这个大陆,这个大陆上千千万万的百姓要反他。”
“你是不是恨他们如此残酷对待你的亲人,如此暴虐的对待你的百姓。”
“是,我恨他,所有因九幽神殿而妻离子散的家庭都恨他,我为了一腔私欲又怎样,我率领的是跟我同样心怀私欲的人。”
“因你们这些人的一腔私欲,而跟九幽神殿抗衡,若你们输了,你们会死,你们的家人也会死,不仅如此,还会连累那些未参战的人。”
“他们可以选择沉默不语,苟且偷生,自断自己的脊梁,使得自己的腰弯得更加舒服,却不能让所有人都如他们一样,这个大陆能为其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你说的对,我此去,定然会影响到那些未参战的人,他们若愿,亦可跟胡国一样,成为九幽神殿的走狗,与我站在对立面,懦夫不会理解勇士,勇士也不用在意懦夫的存亡,即使没有国家愿意将胜利的赌注下到我身上,也没有关系,我愿为自己私欲燃尽最后一滴血。”m.χIùmЬ.CǒM
南柯那双坚毅的眼眶里写满了坚持。
卧薪尝胆了三十余载,只等今朝,风吹过她的发丝,曾经的一席黑发,此时也夹杂了些许的银丝。
“在你眼中,师父我是否也是这样的懦夫。”
“师父你说过,语言是苍白的,只有根据一个人的行动才能来评价这个人的性格。”
南柯双膝跪地,对着面前的师父重重的磕头。
“你想要的青史留名不会有,在百姓的眼中,你只不过会变成一个为他们招惹祸端的魔头,值得嘛。”
“值得。”南柯抬起头,那双眼眸中丝毫看不见任何胆怯。
“你可曾后悔过剔除神体,你本可以长生不老。”
“不悔,拥有了神体,便不能弑神,那样的长生不老又有何意义呢。”
南柯转过身,抬头看着那在风中摇曳的玉簪花树。
“你已经老了,灵力也不如从前强,身体已不如从前好,那乌黑的头发已有银丝,为何就不能安于一方,治理好自己的国家。”
“我老了,但我的国家却更加强大了,更重要的是,我还能握住手中的剑。”收回寄托在玉簪花上的一点温柔,大步向着门口走去。
“何时会归。”
“此去不归。”
泪水从南柯的脸颊上倾泻而出。
“你怎么哭了。”
齐修远的声音将南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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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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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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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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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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