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街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打烊。检校独自沿着街道往前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将他拖进街边的胡同里。
检校认出王梓骞,惊恐问:“你……你要干嘛?”
王梓骞把短刀抵在检校脖子上,低声问:“是谁让你在卷宗上造假的?”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检校一副胆战心惊的神情。
“你是检校,很清楚大明律的规定,篡改卷宗可是死罪,小爷现在就把你抓回镇抚司,看你说不说。”王梓骞拖着检校准备走。
“我说我说,求好汉饶了在下。”检校从怀里掏出一册卷宗,“前日有个人拿了这份卷宗找小的,让替换一下原来的,小的是被逼无奈,如果不听他的,就会杀了小的全家。”
王梓骞拿过卷宗,骂了一句,“滚!”
检校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
王梓骞回到客栈,匆忙走进客房,点燃蜡烛,把卷宗又看了一遍,果然是在卷宗房看到的,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好你个唐婉儿,竟然敢篡改卷宗,这次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王梓骞洗漱完毕,牵着马从客栈后门出来,忽然看见关明远站在对面街边,急忙走过去,“这么巧,又遇到关兄了。”琇書蛧
关明远笑着说:“看样子王兄是要回京城了。”
王梓骞双手抱拳,“多谢关兄,让兄弟查明了真相,日后关兄来京城,一定到镇抚司找兄弟。”
“王兄应该谢的是照磨所的吕检校。”
“呃,此话怎讲?”
“我跟吕检校是多年的好友,前日告诉我,有人威逼他调换卷宗,他不敢不为,却有不忍心有人为此受到冤枉,于是求我暗中帮助。”
王梓骞恍然大悟,“昨晚在酒肆不是巧遇。”
“虽然不是巧遇,也认识了王兄这个朋友。”
“请关兄代在下向吕检校赔礼道歉,兄弟误会他了。”王梓骞面带惭愧地说。
关明远双手抱拳,“好,王兄路途遥远,就此别过。”
“关兄,后会有期。”王梓骞翻身上马,催马离去。
(2)
王梓骞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直奔顺福客栈,第一次找唐婉儿的地方,怒气冲冲地走进客栈。
伙计急忙迎过来:“王捕头是来找唐小姐的吧?”
“唐婉儿在不在?王梓骞愤怒地吼叫着,他不能容忍唐婉儿欺骗自己。
“唐小姐不在客栈,王捕头有什么事需要传递?”
“麻烦给她传个话,就说我要见她,现在就要见。”
伙计把一条黑布带递给王梓骞,“现在就可以带您去找唐小姐。”
王梓骞拿着黑布带刚要发火,又控制住情绪,用黑布带把眼睛扎起来。
随后王梓骞被带走了唐婉儿隐居的地方,唐婉儿坐在堂屋里的太师椅上,春燕站在她身边,唐婉儿对站在屋子中间的王梓骞说:“你可以取下眼睛的布条。”
王梓骞抬手扯下头上的黑布带,瞥了唐婉儿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撕扯下来那页纸,一声不吭地走到方桌前,用力把纸拍在桌上。
唐婉儿看了一眼桌上写满字的纸,没有说话。
王梓骞又从怀里掏出一册卷宗,用力拍在桌上,“好好看看,你费尽心机弄的这些东西。”
唐婉儿爽快地承认:“不错,是我让人弄的。”
王梓骞怒不可遏:“为什么要陷害谭萍?!”
唐婉儿神情平静,“我没有陷害她,虽然炼丹师为她脱罪是我编造的,但是朱茂昌的确是谭萍所杀,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你认清她的真实身份。”
“谭萍怀了我哥的孩子,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跟我都是一家人。”
“这么说你是个善恶不分的人了,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王梓骞顿时愣住了,唐婉儿的话刺痛了他,在他的心里一直回避谭萍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怕知道谭萍是坏人。
唐婉儿看出了王梓骞的心思,继续说:“你去济南府调查并不是为了寻找真相,只是为了证明我是错的,你一直在回避真相,你不敢知道谭萍的真实身份,虽然你的心里也充满疑惑,特别是知道她怀了你哥的孩子更是如此,你本能地在保护她,不分青红皂白……”
“不要再说了!”王梓骞痛苦地打断了唐婉儿,“如果谭萍真是杀人犯,我会亲手把她抓进大牢,如果你再用欺骗的手段对付她,我也不会客气。”
王梓骞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
唐婉儿看了春燕一眼,“姑姑送他出去。”
春燕嗯了一声,急忙追上王梓骞,带他离开。
唐婉儿望着王梓骞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费了这么大的劲,没想到弄巧成拙,心里却暗暗佩服王梓骞竟然能查出真相,唐婉儿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3)
紫禁城东华门,众大臣散朝后三三两两结伴走出皇宫。
商辂与朱骥并排而行,商辂边走边说:“锦衣卫竟然在短时间内侦破几十起陈年大案,圣上重赏,朱大人调度有方,可喜可贺。”
“都是圣上英明,下官可不敢贪功。”朱骥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很清楚,这都是镇抚司依据炼丹师的记录查获的案件,这件事只有他与罗杲几个人知晓。
“对对,都是圣上英明,”商辂连声说,“朱大人留意没有,圣上传旨重赏锦衣卫时,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康公公似乎有不悦之情。”
“下官也注意到了,风头太盛,也会招惹妒忌。”朱骥明白商辂的意思,锦衣卫与东厂就如同一对宿敌,圣上偏爱那方,那方的权力就大,自然招致另外一方的不满。
商辂叹了一口气:“哎,做事越多,是非也就越多,朱大人要多留意。”
“谢首辅提醒。”
与此同时,京城西北角德胜门外的官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在行人中夹杂着一位怪异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七品官服,圆领青衫,束腰带,胸前的补子图案是鸂鶒鸟,歪戴着乌纱帽,露出散乱的头发,长时间没有洗过脸,脸颊、额头上一层厚厚的污垢,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赤着脚摇摇晃晃地往城门走过来,行人见状纷纷躲闪开,用好奇望着他。
怪异的男子踉踉跄跄向城门走来,守城门的几个兵卒见他身上的官服,感觉有些奇怪,伸手拦下,“站住,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眼睛不看人,喃喃自语:“我是密云县令贺永辉。”
兵卒对同伴说:“怎么看着像个疯子。”
中年男子目光呆滞,一个劲地嘟囔着:“我是密云县令贺永辉。”
德胜门的守卫统领带着两个校尉过来,看到几个士兵围在一起嘀咕,大声问:“都在干嘛?”
一个兵卒禀报:“启禀统领,有个穿着官服的疯子,说自己是密云县令。”
统领走过来打量着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脸上忽然露出惊愕的神情,“此人就是四年前失踪的密云县令贺永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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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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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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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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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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