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子和王梓骞赶到了主管皇木厂的工部营缮清吏司,几个官员和衙役乱成了一锅粥,慌乱无措,议论纷纷。负责营缮清吏司的郎中没在,一位姓李的员外郎接待俩人。
弦子向员外郎询问:“皇木厂是营缮清吏司的管辖之处,昨晚发生了大爆炸,为何没见你们的通报?”
员外郎回复道:“下官也在为这事着急,营缮清吏司的郎中丁大人不知为何没来上值,丁大人不来,下官也不敢上报,大家是干着急没办法。”
弦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问:“丁郎中是否经常不来上值?”
“丁大人为官勤政,很少有不来上值的情况。”
王梓骞在一旁问:“皇木厂那边的事谁说了算?”
“当然是丁大人说了算。”
“是不是皇木厂出了事把他吓跑了。”王梓骞开玩笑地说。
弦子气得瞥了王梓骞一眼,恼怒王梓骞说话太随意,不懂官场上的礼仪,王梓骞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
员外郎说:“下官已经安排人去丁大人府上查看,应该快回来了。”刚说完,一个经承气喘吁吁跑进来禀报:“启禀李大人,丁大人自缢身亡了。”
弦子神情一怔,丁大人自杀的时间也太巧了,向王梓骞挥了一下手:“走,马上去丁府。”
“我就说皇木厂出事把他吓坏了吧。”王梓骞边走边嘟囔,“直接吓得上吊了。”
(2)
弦子懒得理睬王梓骞,俩人匆忙赶到丁府,管家一听是镇抚司来人,赶紧带着俩人来到丁大人上吊的书房,尸体已经被运走,管家向俩人讲述现场情况。
王梓骞和弦子边听管家说边查看现场情况。
弦子问:“什么时间发现丁大人自缢的?”
“早饭前,夫人房里的丫鬟来请大人去吃早饭,看见大人上吊自尽了。”琇書網
弦子指着歪倒在书架的圆凳问:“丁大人就是踩着这个圆凳自尽的?”
“是,大人就是在书架前自尽的。”
王梓骞问管家,“丁大人自尽前府里有外人进来过吗?”
“据小人所知,应该没有外人来府里。”
“府上一共有多少人?”
“算上老爷和夫人,还有两位少爷和两个小姐,一共有二十四口人。”
王梓骞用调侃的口吻说:“丁大人挺有钱啊,光是下人就有十八口,光靠丁大人的俸禄恐怕有点难。”
管家面露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说。王梓骞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也让管家感觉很不自在。
弦子看出王梓骞说这样的话是别有用意,虽然王梓骞时常不着调,但是弦子见识过他辨认识物的能力,向管家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管家急忙弯腰告退,转身出去。
弦子看着王梓骞问:“是不是发现了疑点?”
王梓骞指着圆凳后的书架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书架顶部的那个位置,应该有放过东西的痕迹。”
弦子走到书架前,扶起歪倒的圆凳,然后踩着圆凳,查看书架上部,落满灰尘的顶部木板上果然有个圆形的痕。
“不错,上面有个圆圆的痕迹,大小跟茶杯口差不多。”弦子从圆凳下来,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上面有放过东西的痕迹?”
“接下来,我就还原一下丁大人上吊自尽的过程。”王梓骞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
一个蒙面人轻手轻脚走进来,走到书桌前,吹燃火捻,点燃插在蜡台上的蜡烛,拿着蜡台走到书架前,踩着圆凳将蜡台放在书架顶上,从圆凳下来,躲闪到书桌旁边的屏风后面。
丁大人走进来,看到书架顶上的蜡烛,自言自语:“谁把蜡烛放书架上面了。”走到书架前,踩着圆凳想把书架上的蜡烛拿下来。
蒙面人从屏风后出来,扬手将绳套从书架上方的横梁上甩过去,绳套落下来,从丁大人头部落到肩膀上,蒙面人拽起绳子,绳索套在丁大人脖子上,丁大人本能挣扎,蹬翻了脚下的圆凳,身体被吊在半空。
蒙面人将绳子系在桌案腿上,扶起圆凳,踩着圆凳取下书架上的蜡台放回桌上,再把圆凳歪倒,然后转身离开。
弦子听完王梓骞的讲述,即惊讶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丁大人是被害的?”
王梓骞指着头上的横梁说:“其实很简单,这根房梁横在整个书房上面,如果丁大人要上吊自尽,靠近书桌的中间部位更方便,不会特意走到书架前。”
弦子恍然大悟,“一定是有人故意引他到书架前,然后伪装成自尽。”
“完全正确,而且一定是很显眼的东西,在丁大人走进书房就一眼能看见,走过想拿下来,早上屋里的光线很暗,所以点燃的蜡烛是最好的诱饵。”
弦子称赞道:“想不到你观察力这么厉害。”
“谢谢夸奖。”王梓骞洋洋得意地说。
“你问管家是否有外人进来府里,是怀疑府里的人作案。”
王梓骞点头道:“凶手对大人的习惯和这里的环境都非常熟悉,应该是府里的人作案。”
弦子指着旁边的屏风说:“如果屏风有凶手留下的脚印,我就真的相信你的推断。”
王梓骞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弦子走到屏风一端,轻轻将屏风挪开,蹲下仔细查看地面,果然有一双脚印,“看来你推测很正确,这里真的有刚留下的脚印。”
王梓骞走过来,低头看了一下脚印,转身走到书房门口说:“麻烦管家进来一下。”
管家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官爷叫小的有何吩咐?”
王梓骞看了一眼管家脚上的短靴,“麻烦把你的靴子脱下来。”
“让小的脱下靴子干嘛?”管家一脸不解。
王梓骞厉声说:“让你脱就脱,那这么多废话。”
管家只好脱下靴子,只穿着布袜,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
王梓骞拿起一只靴子,忍不住捏住鼻子,“哇,好臭啊。”走到挪开的屏风边,拿着靴子与地上的脚印进行比对。
管家见状转身往房门口跑,弦子早就防着了,把锋利短刀抵在管家的胸口上,和颜悦色地说:“说吧,是谁让你杀死的丁大人。”
“被你们逮住反正就是一死,如果说了死的更惨。”管家面无惧色。
王梓骞威胁道:“进了诏狱你就知道活着比死了更惨。”
管家趁弦子不备,突然抓住弦子手上的短刀,双手用力,把锋利的刀尖扎入自己的胸口中。
弦子大吃一惊,想抽回短刀,被管家用双手死死按住,整个刀身全部没入胸膛中,管家身体随即瘫倒在地上,嘴角也流出血来,眼看着断了气。
王梓骞双手一摊,很无奈地说:“刚有线索又断了,看来丁大人的死只能算是自尽了。”
弦子为自己的大意悔恨不已,“都怪我,竟然让他自尽了。”
王梓骞安慰弦子,“是他自己想死,怪你什么,就算不用你的刀,也用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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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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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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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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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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