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殷红粘稠的血液喷涌而出,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许是那黑毛怪块头过于壮硕,贺涟风那一剑纵然是使出了十足的力道对它来说却仿佛并不致命,反而激怒了这头沉睡的怪物。只见那黑毛怪伸出爪子便将利剑一把捏住,搅动着揉成了一团废铁。
众人大惊失色,那边方凌眼疾手快,趁着黑毛怪的注意力全被利剑吸引忙一把拖过浮生。
长亭虽然眼盲,但闻耳边那如同兽吼一般的咆哮和鼻腔腥臭难闻的味道也立马判断出眼前定然是出现了了不得的东西。是以手持悯苍一马当先便将姐弟二人护在了身后。
贺涟风这边出手便被对方折了兵器,忙一手撑起棺椁的边沿,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谁知那东西不知究竟什么来头,竟然侧身一让避开劲道,两只布满黑毛的爪子左右开弓立刻缠了上来顺势朝侧边一拽。卸去攻势的同时贺涟风只觉小腿与膝上立刻传来两股力道强劲但却方向相反的力量,仿佛下一刻便要将整条腿反折过来。
要说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黑毛怪物能使出分筋错骨手这类招数,贺涟风是打死都不能信的。
人便是人,尸便是尸,就算是歪打正着让它修出几分道行那总归不能使用为人时期的技巧。否则死与不死就没了区别不是?可眼下贺涟风却又不得不信。
饶是贺涟风腰力极好,也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气翻身攀上那黑毛怪的头颅,一手扯起散落在棺中的铁索缠上那厮的脖子,一肘猛击其后颈窝,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不论这东西究竟什么来头,只要不是个爬虫,颈椎断裂肯定立刻便会瘫软下来。
果不其然,贺涟风只觉腿上力道立刻便松懈了下来,忙一个翻身将那黑毛怪踢倒在一边,就在他准备移动到其他三人那边去时。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虫鸣,与当初在甬道中听到的一模一样,紧接着自己身上的金蚕立刻开始狂躁起来,直搅得他心口一紧差点儿就要吐出来。
突如其来的,已然瘫倒在地的黑毛怪僵直着身子猛然坐起,一把便将背对着自己的贺涟风抱了個满怀。
贺涟风只觉耳边腥臭的气息袭来,可那布满黑毛的双臂将自己箍得死死的,偏偏此刻一颗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攥住了一般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起来。
贺涟风一手紧紧拽住缠在那黑毛怪脖子的锁链一边大声咒骂道:“岳长亭,你他妈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忽然,贺涟风差点儿被眼前猛然暴起的一团火光亮瞎了双眼,饶是他急忙偏头躲过,也立刻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从头顶传来。
而被那团火焰正中靶心的黑毛怪更是撤出双手急忙护住头颅,一身的黑毛被火团一燎仿佛被烫伤的蚯蚓一般各自扭曲着,整个场景看起来无比诡异。
“岳长亭!你差点儿连我也烧了!”贺涟风一爬过来便摸着自己烧焦的头发大声控诉道。
“我不是瞎了么?瞎子怎么看得见?”长亭不疾不徐地应道。
贺涟风知道这厮是在报复自己不给他涂药,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怼回去,只能对其怒目而视,但仿佛这也没什么用处,因为岳长亭的确看不见。
“头发……头发!”就在二人互相较劲的时候,浮生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贺涟风只当浮生是心疼自己一头柔顺的秀发被燎成了枯草,愤愤不平地应和道:“都是拜这阴险小人所赐,记住,以后让你姐离他远点儿!”
方凌一把将贺涟风的脑袋掰了过去,指着棺椁外面,喉咙里已然能发出单个儿的音符:“头……发”
贺涟风这才看清,周围原本汹涌着的黑色发丝此刻宛如海浪一般卷起两丈多高扭曲着从四面八方向几人逼了过来。而先前那些飞舞的斑蛾则全部退守外围狂乱地在空中飞舞着,倒是不急着攻击。
方凌终于明白了,这些“头发”根本不是不能靠近这棺椁,而是想方设法地要把他们赶到这棺椁里面。
长亭提起悯苍已然与那边暴起的黑毛怪战至一处,因空间逼仄,那黑毛怪身形巨大腾不开手来,不过转瞬的功夫身上已被长亭开出七八道口子。
不禁暴怒起来,众人只见其仰起脖颈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整个洞穴,它暴起的双臂扯起虚虚捆缚在棺椁四周的铁链,众人只觉脚下一震,聊以藏身的龙晶棺椁顿时四分五裂地崩裂开来。
原来此前并非是这黑毛怪爬不起来,实在是因为他的手脚全被那铁索束缚与这龙晶棺椁捆在了一处,此时一旦棺身被毁,它立刻便挥舞着铁索站了起来。
而随着它的站立,周身长长的毛发一垂到底,一接触这潮湿的地面和那砖缝中斑驳的血渍,那头发仿佛瞬间被激活有了生命一般各自翘首朝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探来,好似毒蛇口中缭绕的信子一样与方才垂顺的模样大不相同。
黑毛怪挥舞着铁索仿佛地狱的恶鬼朝几人猛地抽了过来,长亭感受到劲风袭来拖着方凌就地一滚,脚底一大块残破的龙晶石便直直地踢了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那黑毛怪浑身蛮力,也不避让,怒吼一声扬起手中铁索一鞭将那龙晶石抽得粉碎。紧接着挥动着铁索便向几人扑了过来。
亏得悯苍是为一件流传百年的宝剑,只见寒光闪动,铮的一声怒响过后,但见黑毛怪手中的铁索便应声断成两截。
贺涟风方才差点被这铁索砸到,此刻见有机可趁,立刻飞身将那铁索抢在手中从背后狠狠勒住了黑毛怪的脖子,与此同时脚步后撤猛地将其拽翻在地。
比手上硬功夫贺涟风向来也不是吃素的,见那黑毛怪仰面躺倒在地,他翻身便跨了上去,手上更是攒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眼看着那黑毛怪无论是个什么东西都该一命呜呼时。
突然,在浓密的毛发中间,贺涟风第一次瞧见了那黑毛怪的眼睛,贺涟风一生见过无数凶悍狠厉的眼神,可从未像今天一样震惊。
因为那眼睛除了狠厉之外,居然透漏着一丝遥远的熟悉,仿佛经年不见的故友亲朋一般。可偏偏那眼睛却生得一副任谁看了都知道这绝非一个正常人类的深紫颜色。
贺涟风心中顿时弥漫出许多不好的情绪。与一只怪物生出熟悉之感,要么这怪物与自己同宗,要么自己与它是同脉,反正无论哪一种都不会令人感到愉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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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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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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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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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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